貼在臉頰上的礦泉水瓶冰冰涼涼,像很多年前香港夜晚街頭邊隔著馬路圍欄的那瓶荷蘭水。
遊艇,甲板,釣魚,星星。
方以珀移開視線,駕駛座車窗外落進來的日光像那三天裡的每一個甲板上落日傍晚一樣。
虛幻的,從未存在過的,屬於江恪行的冷酷的溫情。
她難得沒有反駁他那句玩笑的話,隻是沉默地開車。
江恪行似乎是覺察到她情緒一瞬間的抽離和收回後的片刻疏離。
“在不開心什麼?”
他將那瓶水丟到車座後排,靠在副駕駛椅背上,偏頭看她,
方以珀握著方向盤,側臉下巴微微揚著,很認真地看著車前麵的路,
“誰說我不開心了?”
她好像是習慣性的跟他唱反調,
“我開心的不得了。”
江恪行看了她片刻,沒有再說話。
車沿著兩側的香樟樹大道往前開,經過前麵的一個分岔口,方以珀下意識打著方向盤準備往下山的路開回去。
“前麵停一下車。”
江恪行在副駕上忽然開口說。
方以珀側頭看他,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把車在前麵的路口停下。
江恪行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上下去。
方以珀皺眉從車前玻璃看著他走到自己的駕駛座邊,敲了敲她一側的車門。
她把車窗落下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你乾什麼?”
江恪行手撐在車門頂邊,言簡意賅地說,
“換一下,我來開。”
外麵的夕陽已經很低,馬上就要天黑,方以珀猶豫了下,拉開車門從駕駛座上下來。
兩個人交換了位置,她坐到副駕上,係好安全帶。
江恪行調整了下車座椅背的高低,搭在方向盤上的那隻手青筋虯結著從視線裡晃過,而後發動車輛。
但不是往下山的方向開的,而是往另一邊上山的路。
“你開錯了。”
方以珀以為他弄錯了方向,下意識開口提醒。
江恪行沒理會她,繼續握著方向盤往山上開過去。
車窗外的光線漸暗,路邊的香樟樹影子綽綽的閃過去,山上的路要難開一點。
方以珀這才反應過來,江恪行不是開錯了路,而是就要去山上。
“你帶我到山上乾什麼?”
她開口問,語氣裡帶著幾分不信任的警惕。
江恪行側臉平靜,冷峻的麵孔在車廂的暗光下更顯出幾分冷淡,聞言側眸看了她一眼,
“荒山野嶺,夜黑風高。”
他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明顯是故意嚇她,
“你覺得適合做什麼?”
“……”方以珀瞪了他幾秒,把安全帶扣緊了點,側頭看車窗外。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山頂的一家酒吧。
江恪行解開安全帶,從車上下來。
方以珀側頭往外看過去,很簡單的半露天式酒吧,客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在外麵的草坪空地那邊坐著,前麵的投影在放一部很多年前的老電影《教父》。
江恪行走到副駕邊,從車窗外將車鑰匙丟給她。
方以珀皺眉看他,
“你乾嘛帶我來這裡?”
江恪行沒回答,把車鑰匙丟給她後就直接往酒吧裡走了,似乎是對這塊很熟悉。
方以珀在車裡坐了會兒,猶豫了下,也拉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酒吧裡的客人比外麵更少,前麵的吧台位置很大,沒看見什麼調酒師。
方以珀忍不住腹誹,這地方也太散漫隨意了點,難怪生意這麼差。
北京這兩年很多開在山上的酒吧,平常周末放假不少年輕人會來專門開車來這邊燒烤喝酒。
她在酒吧裡麵找了會兒,沒看見江恪行,不知道他進門後去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