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巨大的虛無感和恐慌感淹沒了我。我下意識地抱緊雙臂,指甲深深掐入胳膊,試圖用疼痛來確認自身的存在,卻隻覺得觸碰到的皮膚一片冰涼。
就在這死寂的、被殘酷真相凍結的時刻——
“滋啦——!”
一聲尖銳的電流爆鳴聲猛地炸響!
頭頂所有明亮的燈管在同一瞬間瘋狂閃爍,亮度驟增到刺眼欲盲的程度,隨即——
啪!
徹底熄滅!
不僅僅是燈。整個實驗室,所有正在運行的精密儀器,屏幕上流動的數據,散熱風扇的嗡鳴……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強行掐斷了能源,陷入一片絕對的、死沉的黑暗和寂靜之中。
應急燈沒有亮。
備用電源沒有啟動。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精準地扼住了這座建築物的能量核心。
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瞬間吞噬了一切。我甚至看不清就在幾步之外的鄭銳和阿哲的輪廓。隻有視網膜上殘留的燈光影像在短暫地燃燒,然後迅速被更深的黑取代。
心臟在短暫的停跳後,瘋狂地擂動起來。
怎麼回事?
意外停電?
不可能這麼巧!在真相剛剛被揭開的瞬間?
“鄭銳?”我下意識地低喚,聲音在絕對的寂靜裡顯得異常清晰,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我在。”他的聲音立刻從身旁傳來,很近,帶著全然的警惕。我感覺到他移動了一步,擋在了我和門之間,一種蓄勢待發的緊繃感在黑暗中彌漫開。
阿哲那邊傳來細微的動靜,似乎是他在摸索什麼。“不對勁……所有電源都被切斷了,包括獨立備份係統……”他的聲音壓抑著震驚。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像是在粘稠的黑暗裡掙紮。未知的恐懼像冰冷的藤蔓,沿著腳踝纏繞而上。
然後——
就在這片吞噬一切的、絕對的黑暗深處。
從實驗室的某個角落,也許是那個擺放著古老標本瓶的陰影裡,也許是那台已經停止工作的基因測序儀後麵。
傳來了一聲。
輕輕的、脆生生的。
孩童的笑聲。
“嘻……”
那笑聲空靈、純淨,不帶絲毫雜質,仿佛來自最無憂無慮的夢境。
然而,在此情此景下,在這剛剛揭示了人工植入、記憶篡改的冰冷實驗室,在這片詭異的、人為製造的黑暗裡。
這笑聲,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渾身的汗毛在瞬間倒豎起來!血液仿佛凍結!
那笑聲……太清晰了!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
緊接著,一個稚嫩的、帶著某種奇異安撫力量的童音,清晰地、一字一頓地,穿透濃稠的黑暗,傳入我的耳膜,直接敲擊在我的靈魂上:
“姐姐,”
那聲音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了然的期待。
“你終於想起來了。”
姐姐……
他終於不再隻是記憶碎片裡那個哭泣的、被拖走的模糊身影。
他在黑暗中。
他就在這裡。
那個……我們“還有一個”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