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二叔不僅來了,還帶了重禮。
這哪裡是“順道拜訪”,分明是早有預謀的收買。
他看著門房,又從口袋裡摸出一百文錢,放在石墩上。
“大叔,想再請您幫個忙。”
“哦?”門房來了興趣。
“我們家就在城外十裡的陸家村,我想請您跟我回去一趟,當著我家裡長輩的麵,把您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書院今日不是休沐嗎?您閒著也是閒著,來回不過兩個時辰,耽誤不了您多少工夫。”
一百文,隻為跑個腿,說句話。
這買賣劃算。
門房略一思忖,便點頭應下。
“成,左右無事,就跟你走一趟。”
當陸明淵帶著門房回到布莊門口時,陸從文的繡帕還沒賣出去,正滿臉愁容地蹲在那裡。
看到兒子身後跟了個陌生的成年人,他疑惑地站起身。
“明淵,這位是?”
“爹,回去再說。”
陸明淵沒有解釋。
陸從文看著兒子,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但他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兒子,領著二人,沉默地往陸家村走去。
一回到家,陸明淵沒去自家屋子,而是直接帶著門房,闖進了老太太陳氏所在的堂屋。
彼時,老太太正和二房一家說著話,陸明文站在一旁,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與憧憬。
堂屋裡的氣氛,與大房的愁雲慘淡,判若雲泥。
“奶奶!”
陸明淵的聲音清脆,打破了屋內的其樂融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帶著驚訝與不解。
陸明淵不理會旁人,徑直走到老太太麵前,將身後的門房往前一推。
“奶,這位是青鬆書院的門房大叔。孫兒有幾句話,想問問二叔。”
他轉過頭,目光如利劍一般,直刺陸從智。
“二叔,你昨天跟我們說,是陳夫子下鄉采風,‘順道’來了我們家,誇讚明文堂兄有秀才之姿,對嗎?”
陸從智心裡“咯噔”一下,看著那門房,臉色微變,但還是強自鎮定道:“是又如何?”
“可這位大叔說,你昨天下午,拎著魚和酒,親自去了書院,在裡麵待了半個時辰。書院裡不少人都看見了,不知二叔去書院,所為何事?”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
陸從智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老太太的笑容僵在臉上,握著拐杖的手,青筋畢露。
門房適時地躬了躬身,對著老太太道:“老太太,這小哥兒說的沒錯。昨日午後,這位爺確實去了書院,還給陳夫子帶了禮。我們書院好些人都瞧見了,做不得假。”
證據確鑿,人證在此。
老太太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她不是傻子,前後一聯係,哪裡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被自己的親兒子,當猴耍了!
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但看著跪在一旁,臉色煞白的陸從智和陸明文,那火氣又硬生生被她壓了下去。
家醜不可外揚。
這件事若是鬨大了,丟的是整個陸家的臉。
明文的前程,也會蒙上陰影。
她深吸一口氣,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決斷。
她用拐杖重重一頓地,發出的悶響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行了!”
她沒有去看陸從智,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陸從文和陸明淵。
“這件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
“明文去高家府學的事兒,回頭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