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這種關乎到女帝的事情,未必會在此留證,但李平安還是想要搜尋一番:
畢竟……萬事總有特殊不是?
謹慎起見,李平安也沒敢點火折子,隻能憑借手感,在架子上逐一摸索。
終於,在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鐵皮櫃前,他摸到了一把沉重的銅鎖。
這種鎖……李平安眉頭微蹙:
強行打開必留痕跡,打草驚蛇,尤其是在不確定裡麵是否存在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前,此等行徑並不劃算。
正當他思索對策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談話聲,由遠及近,竟是朝著這卷宗房而來!
“……趙主事放心,都已安排妥當,絕無後患。”
一個諂媚的聲音說道。
“嗯,此事關乎重大,不可有絲毫紕漏。那些原件……處理乾淨了?”
另一個略顯陰沉的聲音響起,正是朝著卷宗房而來!
李平安心頭一凜,身形急退,目光迅速掃過四周,最終落在房梁之上:
他足尖一點,身法輕盈得不像個老人,悄無聲息地翻上了房梁,隱入黑暗的角落。
幾乎在他藏好的同時,房門被打開,燈光湧入。
兩人走了進來,為首一人身著青色官袍,麵容瘦削,眼神精明,正是趙無庸。另一人則是吏員打扮,提著燈籠。
趙無庸走到那鐵皮櫃前,檢查了一下銅鎖,確認無恙,這才對那吏員吩咐道:
“明日一早,將上月所有往來文書歸檔,這櫃子裡的東西,沒有我的手令,誰也不準動。”
“是,主事大人。”
“尤其是……”
趙無庸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寒意:
“上次‘清理’掉的那些廢稿、底單,確保萬無一失。”
“大人放心,都已按規矩焚毀了,灰都揚了。”
趙無庸滿意地點點頭,兩人又說了幾句公務,便鎖門離去。
房梁上,李平安屏住呼吸,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清理……焚毀……
對方動作太快,已經將所有可能存在的物證徹底抹去:
張老倌的話得到了印證,但也斷了追查的物證之路。
他輕輕落下,再次看了一眼那冰冷的鐵皮櫃,眼中沒有絲毫氣餒,反而燃起更深的決然。
物證雖毀,人證猶在!
知道這件事的,絕不止張老倌一個。
趙無庸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嗎?
他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吏部衙署,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證據被毀了,但那條通往真相的路,在他心中卻愈發清晰:
下一個目標,該是找出當日同樣經手過試卷,並且可能察覺到異常的其他吏員了。
天邊,已泛起一絲魚肚白。
長夜將儘,但籠罩在爺孫倆頭上的陰雲,卻似乎更加濃重了。
在李平安四處調查的同時,此時的李欣悅卻遭受著更大的屈辱。
抱著沉重的書箱,李欣悅的手指被粗糙的箱邊磨得發紅:
這是趙瀅指名要的《女誡》注疏,整整二十卷,從藏書樓最遠的角落搬來。
“輕點放。”
趙瀅斜倚在錦墊上,漫不經心地修剪著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