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內,趙無庸聽著書院眼線的回報,臉色難看。
“那小賤人警覺得很,根本不靠近井邊,夜裡也防範嚴密,我們的人找不到機會下手!”
趙高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聞言眼皮都未抬:
“急什麼?貓捉老鼠,總要戲耍一番。她越是警惕,精神便越是緊繃。等到她身心俱疲,疑神疑鬼,屆時再製造一點‘意外’,才更顯得順理成章。”
他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
“讓瀅兒她們,給她加點‘料’。不必再羞辱,換成……‘關懷’。”
趙無庸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臉上露出獰笑:
“侄兒明白了!叔父高見!”
次日,李欣悅便體會到了這種“關懷”。
她去領飯食時,一向刻薄的廚娘居然給了她一份與其他雜役一樣的、甚至菜裡多了幾片肉的份例。
上官月“偶然”路過她清洗恭桶的地方,丟下一句“真是可憐,好歹也曾是讀書人”,語氣竟帶著幾分“惋惜”。
連掌院嬤嬤都把她叫去,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安分守己,或還有出路。”
這種突如其來的“善意”,比直接的惡毒更讓她毛骨悚然。
她們想做什麼?
麻痹她?
還是……在醞釀更可怕的陰謀?
她心中的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夜裡,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驚醒,握著從雜物間找到的半截鏽剪刀,直到天明。
精神上的消耗,遠比肉體的勞累更折磨人。
幾天下來,李欣悅眼下出現了濃重的青黑,人也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
李平安敏銳地察覺到了孫女的異常。雖然李欣悅極力掩飾,但她眼中深藏的驚懼和疲憊,瞞不過他的眼睛。
“悅兒,書院裡,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晚飯時,李平安放下碗筷,沉聲問道。
李欣悅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顫,低下頭,扒拉著碗裡寥寥幾粒米:
“沒……沒有,就是有點累。”
李平安看著她瘦削的肩膀和蒼白的臉色,心中疑雲大起,更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趙家父子,絕不可能善罷甘休。明麵上的打壓暫停,意味著暗地裡的手段可能已經開始!
他必須更快!必須在對方的毒計得逞之前,找到足以扭轉局麵的關鍵!
夜色中,他再次出門,目標明確——他要去找那個在吏部卷宗房外,與趙無庸對話的、被稱為“錢書辦”的人。此人能負責“清理”證據,必是趙無庸心腹,但也可能……知道得太多,反而成為突破口。
然而,當他按照打聽到的地址,找到錢書辦家時,卻發現那裡大門緊閉,鄰居說,錢家前兩日突然舉家回鄉探親去了。
李平安站在那扇緊閉的門前,心中凜然。對方動作好快!已經先一步將可能的人證調離了京城!
線索,似乎又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