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組長,”許歸暮的聲音透過雨聲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上車。”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拒絕。
林曉野看著他那張臉,猶豫了半秒,濕冷的身體本能地戰勝了那點微妙的抗拒。
她下午背著他又當著他的麵把他罵了頓,這會是真不想跟他有牽扯。
還是下了班之後。
還是她變成落湯雞的時候。
但白墮酒業的提案時間在即,她現在這個時候可不能生病。
林曉野拉開車門,一股混合著高級真皮、暖風和淡淡檀木香的乾燥暖意撲麵而來,與她周身的濕冷狼狽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小心翼翼地坐進去,還謹慎得晃了晃腳上的水,才把腿放進車裡。
許歸暮看她被凍得白皙沒一點血色的腳丫,重新升上車窗,隔絕了外麵喧囂的雨聲。
林曉野感謝的講:“謝謝許總。”
她的聲音有些發緊,帶著淋雨後的微顫。
許歸暮調高暖氣,邊開車邊講:“我發現你不僅喜歡跟人鬥,還喜歡跟天鬥。”林曉野壓著眉頭,不說話。
她不想跟人鬥,是黃冠軍自己撞上來的。
她也不喜歡跟天鬥,是它偏偏要這個時間下雨,而她現在要回家。
許歸暮看她一幅弱小無助慘兮兮卻滿臉寫著我沒錯的女孩,不禁問:“後麵就是公司,怎麼不回去躲雨?”
林曉野好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糾結了一會,還是講:“許總,公司是你家,不是我家。”
這是什麼意思?
林曉野吸了下鼻子,看他充滿困惑的深邃眸子。“工作是自由的牢籠,淋雨是越獄的勳章。許總,你是老板,你當然不理解我為什麼淋雨也不願意回公司。”
許歸暮抽了兩張紙給她。“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了林副組長似乎不怎麼熱愛工作。”
林曉野聞言一激靈,拿紙巾擦臉的動作一頓。
啊,她是被淋傻了嗎?
居然當著老板的麵說工作是牢籠,雖然她隻是比喻,但人們最會斷章取義了!
果然,古話說得沒錯,伴君如伴虎啊!
許歸暮瞧她瞪圓溜的眼睛,不著痕跡的揚唇道:“你覺得你越獄成功了嗎?”
成功了嗎?
好像也沒有吧。
她成功從牢房越到了獄長的車裡。
林曉野攥著濕了的紙巾,有些頹敗,不想再跟他鬥。“許總,抱歉弄臟了你的車,洗車錢我會給你的。”
許歸暮意味深長的講:“不用,當是幫鄰居忙了。”
幫鄰居忙?
他是指她的鄰居李萍萍嗎?
林曉野想到這,再次打量他,暗想李萍萍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她?
不對啊,她跟李萍萍光屁股長大的,她要有許歸暮這號朋友,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況且,她現還給小弟弟在慶生呢。
林曉野沒接話。
密閉的空間裡,一時隻剩下空調暖風低沉的嗡鳴,以及林曉野身上雨水滴落在腳墊上,那輕微卻格外清晰的“滴答”聲。
每一聲都敲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林曉野有些尷尬的僵硬地坐著,目光直視前方被雨刮器規律刮開的模糊道路,心裡不停祈禱。
快點,再快點。
跟老板一輛車,這跟加班有什麼區彆?
但有時候,總是事與願違的。
公交車堵車,小車也堵啊。
林曉野看著前邊紅通通一片的刹車燈,突然覺得,她不僅能淋雨去地鐵站,還能淋雨一路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