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歸暮在她找筆的時候問:“確定這個姿勢嗎?需不需要再調整?”
“這樣就行了。”林曉野不想被他打亂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秩序,讓他閉嘴的講:“你在任小姐心裡怎麼都是好看的。”
許歸暮問:“是嗎?”
是嗎?
是不是你還不清楚?
林曉野抬頭正想說他心裡沒點數嗎?就又對上他這次似乎有些玩味的視線,便不滿的講:“你能不能安靜點?”
許歸暮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致的瞧著她。“你的課堂紀律這麼嚴的嗎?還不讓說話。”
完了,他這麼一靠,更有王權至上那味了。
頓時感覺自己淪為小畫師的林曉野,麵無表情講:“我沒見過哪個專業模特張嘴說話的。”
許歸暮講:“專業模特也沒有免費的吧?”
對哦,他是免費的。
免費的能有什麼好東西,將就著用吧。
林曉野改變不了他,隻能改變……他的姿勢。
林曉野重新拿起鉛筆,裝模作樣的比劃了下,就講:“許總,你這樣坐久了也挺不舒服的。”
“你把外套脫了,姿勢也怎麼舒服怎麼來。”林曉野說著走去書架。“人類簡史你看過……”
你看過嗎的嗎字沒說完。
轉身看到脫衣現場的林曉野:……
沒有西裝外套壓著,寬鬆的敞開兩顆扣子質感柔軟的白色襯衫貼在腹部,那底下隱約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真是養眼的很呐。
果然,漂亮就是原罪。
不管他做什麼都像是在勾引自己。
林曉野在許歸暮把外套搭椅子扶手,抬頭看自己時,慌忙抽出那本人類簡史扔給他。“你坐那看會書。”
看什麼都行,就是彆看她。
許歸暮精準的接住書。“這本我看過。”
“看過了就再看一遍!”林曉野不容拒絕的說著,坐回畫板前,嚴肅的講:“你側向窗戶點,假裝看書或是再看遍一也行,隨便你。”
林曉野說完,這次也不素描打形了,直接擼起袖子就是大麵積的鋪色
許歸暮看莫名生氣的林曉野,配合的不再說話。
書房頓時恢複安靜,隻剩下微弱的翻書和刷刷的畫筆刷聲。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房間的鬆節油和亞麻仁油的逐漸變得清晰。
林曉野也在一層層疊加的顏色中,沉澱下心來。
她心無旁騖,眼裡沒再有模特的美色,隻有純粹的職業專注,和如何更精準的捕捉到眼前這個人最具神韻的一麵。
林曉野不知道任夏安想要的是什麼。
她沒有參與那場小考的夕陽,也不曾見過大學時期的許歸暮,就更不可能知道任夏安是哪一個瞬間喜歡上的許歸暮。
林曉野唯一知道的信息便是,愛是一種感覺,它不具象,也不具體。
但應該是浪漫而美好的。
林曉野畫的很快,大約三四十分鐘便有了雛形。
準確的講,她這幅畫已經完了百分之七十了。
林曉野一筆將許歸暮身後的鶴望蘭極具風骨的花形畫完,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對十分配合的模特講:“休息一下吧。”
林曉野放下畫筆,邊倒水邊講:“許總,任小姐有見過你看書的樣子嗎?”
許歸暮合上書,望著她背影。“不清楚。”
“那你知道她喜歡你什麼嗎?”
“不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林曉野倒好水,轉身過去,把水遞他。“那你總該知道她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吧?”
許歸暮接了她遞來的水,看著她半會,反問:“蘇錦山知道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嗎?”
這關蘇錦山什麼事?
她問這些,是想看後麵要不要根據客戶的喜好來調整畫麵。
林曉野皺眉,但瞧免費出演的老板,本著平等的講:“他知道。”
許歸暮反問:“那他知道你喜歡他什麼嗎?”
林曉野想了想。“也應該知道吧。”
許歸暮再次問:“他看過你繪畫時的樣子嗎?”
林曉野當即點頭。“這個當然。我們是同班同學。”
“所以你還認為,蘇錦山在你們這場三人的故事裡是無辜的嗎?”
許歸暮一句看似平靜的反話,如驚天乍雷,讓書房瞬間恢複寧靜。
詭異的寧靜。
氣氛十分微妙。
林曉野沉下目光,冷冷的望著他。
許歸暮卻平靜的喝了口她倒的茶,舉杯示意:“雨前龍井。謝謝你特意為我準備的茶。”
為什麼是特意準備?
因為林曉野不喝茶,而她爸爸又住院許久,家中不可能有這種新茶。
林曉野被許歸暮這句話,又弄得沒脾氣了。
是啊,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自欺欺人呢。
但即使蘇錦山不無辜,林曉野也不想彆人提起他,更不想議論他的是非。
感情本就是個複雜的東西,哪有那麼多是非對錯。
林曉野收起情緒,回到作畫上。
許歸暮看被她不太客氣拿走的杯子,也不生氣,拿起書接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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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野不知是故意為難許歸暮,還是真有其事的講:“坐直一點。”
許歸暮依言端正了坐姿。
林曉野又講:“往左一點。”
“頭側一點。”
“下頜抬一下。”
很明顯,這是在找茬了。
許歸暮靠著椅背,問挑刺的女孩。“現在的我,與剛才我的有這麼不同嗎?”
林曉野抬簾,對上他沉靜帶著審視又有些灼熱的目光,平靜的講:“我要畫細節了。”
這解釋倒也合理。
卻又不怎麼合理。
畫已經完成大半,真人又在眼前,補充細節對她來講不是什麼難事。
更何況,許歸暮雖然不是專業模特,但還是知道當人體模特的三要素,不可能出現與之前動作差這麼多的情況。
所以,她是故意的。
許歸暮看挽著頭發,臉上沾了點綠色油彩的林曉野,好奇的問:“你畫我的時候在想什麼?”
想什麼?
當然是想著怎麼畫好,好讓客戶爽快的買單。
總不能說在想他堪比阿波羅神般的肉體吧?
後麵細節筆刷換得勤,林曉野忙碌得頭也沒抬。“當然是想著怎麼畫好。”
許歸暮反問:“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林曉野有幾分不耐煩的講:“不知道。”
許歸暮似不知道她的不悅,仍然講:“我在想,能靜靜的坐在這裡,看你為我工作個幾小時,也挺值得的。”
林曉野聽到這話,筆刷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
很快,也還是被人發現了。
許歸暮望著她細微的變化,唇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