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野繼續調和著顏料,麵上平靜無波的講:“許總,我不是在為你工作,反倒是你在給我免費當模特。”
這是她接的私活,跟工作沒關係,還以老板不差的錢帽子,讓許歸暮友情出演。
但理是這麼個理,意思卻不是這麼個意思。
許歸暮聽她乾巴巴的話,極淡的笑了下,連深邃的眼神都染上幾分溫和。“林曉野,你費了番功夫讓我調整坐姿,卻怎麼看都不看我一眼?”
林曉野聞言感到耳朵有些發熱,手上機械的調著色版上的顏料,接著像是掩飾慌亂,又或者像是證明什麼的,抬頭對上他無法忽視的目光講:“許總,我在調色。”
許歸暮唇邊笑意加大。“隻是普通的油彩。調色對擁有絕對色感的你來講,應該很簡單吧?”
林曉野麵不改色的講:“給許總作畫,我當然要仔細些的。”
這馬屁拍的有點明顯,尤其是對她來講,過於突兀了。
但管它是不是突兀,有用就行。
許歸暮滿意的講:“原來林主管這麼重視我。”b!
林曉野一心隻想快點畫完結束,不想跟他吵嘴。
吵贏了又能怎麼樣?
惹老板不開,他一生氣跑了,那她前麵這些時間不是全白費了?
吵輸了更是一肚子氣。
於是林曉野打定主意不再跟許歸暮廢話,她奮筆疾書,頗有臨近開學趕作業的架勢。
許歸暮也不再打擾她,把時間簡史又看了遍。
等林曉野完成最後一筆,筆刷還沒丟進筆桶裡就講:“可以了許總。”
終於畫完收工!
林曉野丟完筆刷,想起什麼的講:“許總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她說完抱起亂七八糟的筆桶就去洗筆。
差點以為是她的舊筆。
這可是頂奢的新筆,哪能這麼糟蹋?
實在是剛才畫得太投入,一時沒顧得上這些。
林曉野對這筆很上心,洗得有點久,完了之後甩乾水分,將它們一一掛在陰涼處,才回去書房。
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林曉野原以為許歸暮早已經走了。
誰想她一進書房,就看到許歸暮站在畫板前,看她畫的畫。
林曉野看到這暮,像是在接受檢閱般,莫名有些緊張。
許歸暮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講:“畫得很好。”
來自專業人士和畫像本人的雙重肯定,林曉野暗鬆了口氣。
林曉野過去,故作輕鬆講:“甲方滿意就行。”
“我不滿意。”
“哈?”
許歸暮垂簾瞧她詫異的模樣。“你特意布了場景,功底很棒,配色極佳,卻沒有很好的運用這個場地及場景。”
林曉野聽他這麼專業的點評,沒有被說的不悅,也沒有反駁,而是看自己的畫。
有這麼大毛病嗎?
沒有吧?
林曉野看了半會畫,又抬頭看他。“許總,還請你明示。”
許歸暮望向椅子旁邊的窗戶。“現在是下午四點半,陽光正好能透過那個窗戶照進來。”
可現在那窗戶是緊閉的,沒有一點跟外界交流的窗口,使得這張書房的畫過於正式,和鬆弛的人物姿態不相符。
其實現在這畫也沒毛病,藝術創作本就是不合邏輯與常規的。
另外這不是天冷麼,她沒開窗,是怕他被風吹到。
另外她一開始是想畫正向視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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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解釋都是借口,沒有想到借助光來表達就是沒有想到。
林曉野沒有辯解,也沒有急於認可許歸暮的話。
她過去,直接打開窗戶。
林曉野仰著頭,微眯著眼睛,看正如許歸暮所說的落進房間的陽光。
深秋這麼好的陽光,很難得,也很溫柔,風中雖有絲絲寒意,但也確實適合愜意的午後閱讀。
林曉野想了想,轉頭看許歸暮。“許總,你說的沒錯,我應該更好的利用環境。”
但是……
“可我認為,每幅作品都有它自己的解讀。並且……”林曉野回到畫板前,看著厚重而沉穩的畫講:“並且正是因為不完美,才賦予了作品更多的故事與意義。”
簡而言之,我錯了,我不改。
許歸暮在對上她視線時,便料到了這個結果。
他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她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從來沒有認輸過。
許歸暮頷首。“畫筆在你手上,你有權決定它該以一種怎麼樣的方式呈現。”
本就是這樣。
林曉野用完他,正欲趕人,便忽然看到張放大的俊臉,差點被嚇一跳。
許歸暮略微彎腰,望著她明亮、慌張又警惕的漂亮眸子。“林曉野,我這算不算幫了你一個大忙?”
叫她就叫她,怎麼還連名帶姓的叫,總感覺沒什麼好事。
林曉野心裡一緊,極小弧度的點點頭,喉嚨乾澀的講:“許總,我可以給你報酬。”
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是事。
可是,這事顯然用錢解決不了。
許歸暮瞧著她不安的模樣,唇角微揚。“你說過,我不差錢。”
林曉野真想抽自己一嘴巴。“那、那許總,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可是你說的?”
“嗯!”
“那就再替我畫一幅吧。”
“啊?”
許歸暮退開身,對錯愕的女孩講:“這畫要甲方不滿意,你給我。她要滿意了,你再給我畫,怎麼樣?”
甲方不要,把畫給他也不浪費,還兩清了。
甲方要收了,十萬呢,給他再畫一幅也沒什麼,當是買一贈一了。
並且她還能得一套那麼好的筆刷,不虧。
林曉野望著許歸暮,左右想了半秒,點頭。“成交。”
許歸暮聽到她的回答,滿意的笑了。
他拿起書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沏了杯茶。“你這茶葉哪買的?挺不錯。”
林曉野剛想說你暗示也沒用,我是不會給你送茶葉的時候,就見他用的是自己的茶杯。
林曉野張口想提醒,但他已經喝了。
算了,兩個杯子顏色一樣,隻是花紋有細微的不同,用錯就用錯了,說出來反倒尷尬。
本來不打算客套的林曉野,掩飾什麼的講:“許總你要喜歡,就把剩下的帶走吧,反正我們也不喝。”
“不用。”許歸暮叫住要去拿茶葉的人。
他拿起椅上的衣服,經過林曉野的時候,深意的道:“以後會有機會喝的。”
許歸暮離得極近,近到有些越界,卻又仍有分寸的沒有觸碰到她。
林曉野嗅到他身上混合著鬆節油的清冷氣息,正要開口,對方就瀟灑的走了,仿佛剛才是她多想了。
林曉野轉頭望著許歸暮的背影,眉頭微蹙。
他說的以後有機會喝,是指下次幫他畫像吧?
林曉野不解的收回視線,看到桌上的茶杯,臉上莫名一熱。
林曉野像是毀滅證據似的,立即把茶具洗了收起來,然後才去收拾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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