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元年,春三月。
清帝退位,袁被推為臨時大總統,剪辮易服,頒布新法,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寧江城的報紙上刊登了一件大事情。
著名大儒、程朱理學之徒的蘇征聿被他女兒披露出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強迫囚禁小妾。
虐待庶子。
將長子趕出家門。
給女兒訂娃娃親。
動輒關禁閉不給飯吃。
將友人之女鎖深閨二十年。
纏足。
她被長子強迫後,竟想讓她為了名節懸梁自儘。
如此種種,樁樁件件,堪稱禽獸不如。
那女子寫下千言萬字、滿紙女書的控訴。
隻求世人幫她求一個自由。
此報一出,全城嘩然,沒有人能不為這個命運坎坷的女子動容。
這事,本來是蘇婉儀找的記者,她寫得控訴書內容。
但是臨走的時候,荷菱又交給她一遝女書,說是自己這些年的心裡話,登出去沒事。
蘇婉儀看不懂女書內容。
一並都給了報社記者。
誰知記者中有人恰好能看懂女書的內容,覺得她寫得比蘇婉儀寫得更容易煽動群眾。
便自作主張的將荷菱的女書翻譯出來,刊登在報紙上了。
一書激起千層浪。
此時正好又是民國,新政府倡導摒棄舊俗、陋俗,移風易俗,改頭換麵。
這事先在學生中發酵開來。
學生中,又以女學生居多,她們原先是倡導禁止纏足運動的。
現在都停了。
一心一意給荷菱求自由。
寧江中學的女子圍住了蘇府,隻要有人出入,必要遭到唾罵。
裡麵的蘇征聿先承受不住了。
第一天,暴怒的他將荷菱與蘇婉儀二人關進了祠堂裡,斷斷續續的送食物和水,隻能維持她們艱難地活著。
這天,他讓蘇婉儀出麵,澄清那些謠言。
蘇婉儀眼神犀利的看著他,搖頭。
隻要外麵的人能堅持下去,她就不會在得到自由前死亡。
這時,荷菱站起來了。
“我去。”
她聲音有點大,這幾天又沒有好好吃飯,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
蘇婉儀趕緊扶住了她,欲說又止,意圖製止荷菱這自毀長城的行為。
荷菱用力按住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沒事,彆怕。
蘇征聿根本沒想那麼多,立刻眉開眼笑,拉著顫巍巍的荷菱就出去。
“微雨,帶你家小姐先去梳個妝。”
可不能讓外人瞧出來了。
在微雨的伺候下,荷菱梳了一個垂發胸前的散髻,換了一身純白中帶著少許淡藍色花紋的褂裙出門。
朱紅色的大門一打開,女學生就將她圍上來了,熱切的問候她怎麼樣。
荷菱扶著門檻。
眼裡充滿熱淚。
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門,門外的女學生都帶著善意。
蘇征聿就在不遠處看著。
荷菱柔柔弱弱的說,“我沒事。”
她往前走一步,沒站穩,腿一軟,踉蹌一下,有點狼狽,很快就被人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