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將碎碗扶起來。
又恢複溫柔的語調,“不哭了,不哭了,我讓三兒陪你去玩兒去。”
碎碗喜笑顏開,拿起手掌,吹了吹,奶聲奶氣的說“好”。
嚴鵬上前拉他。
商係舟抿唇,手裡拽著水桶繩,被他猛地一拉,趔趄了兩步。
女人看了一眼水缸,“還差一點,提滿了再去玩吧,也不少那麼一會兒。”
商係舟眼神黯淡下去,隻是低頭,彆人都沒有看見。
他將水桶放下去,搖了搖繩,彎腰用力拉拽。
嚴鵬跑到水缸前,扒拉上去,歎一口氣“這還有一大半呀?”
但是女人已經進屋了。
他隻好蹲在一旁等著。
“喂。”他喊一聲,商係舟回頭看他,臉憋得通紅。
“你媽說你排行老三,你兩個哥哥呢?怎麼沒見到他們人?”
繩子從他手上溜下去一截。
他又使勁兒提上來,小半桶,歪歪扭扭的走到水缸前。
還是不吭聲。
嚴鵬最討厭彆人不唯他馬首是瞻了,走過去,手肘捅他,沒好氣的皺眉說
“聾了呀?問你話呢。”
商係舟將水嘩啦啦的倒進缸裡,冷冷的看了嚴鵬一眼,“死了”,他說。
他那語氣就好像死的人是嚴鵬一樣。
嚴鵬朝他水缸裡啐一口唾沫,“神經病啊你!”
然後走開,喊“破碗!咱們走!”
嚴鵬最愛欺負人了,誰惹他不高興都要倒黴的。
碎碗跟著他走。
出門正遇上一隻狗在他家門前撒尿,他跑過去,瘋狂踢了幾腳,狗子嗷嗷叫著跑走了,他才解氣的揚長而去。
碎碗回頭看,地上一灘黃滋滋的水。
隔壁的門關上了,一個人影從那裡恍惚閃過。
他家水缸也有一坨白花花的口水沫。
碎碗想,她哥可真是一個破壞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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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碎碗剛回屋,她媽就喊
“鍋裡煮有玉米,你倆一人拿一個,再送兩個給隔壁鄰居去。”
碎碗撒腿跑去廚房。
她哥再後麵拽住她的衣裳,超過了她,“讓我先選。”
嚴鵬率先拿了一個大玉米棒子,一邊呼哧哧的吹著,一邊左右手倒騰得啃了起來。
水裡鍋麵密密麻麻的水泡,跟魚卵似的。
碎碗也拿著筷子往外夾。
“我一個。”
“三哥一個。”
嚴鵬用啃出來的一頭捶她,“三哥是誰?”
碎碗撈完三個,又想撈一個小的。
“隔壁的那人。”
嚴鵬聽了立即就生氣了,一手打掉她的筷子。
“不許叫彆人哥!你就隻有我一個哥!”他霸道的說。
碎碗懨懨的。“哦。”
然後用衣服包著玉米,跑出去了。
“那我走了,哥。”
嚴鵬還想說什麼,她已經跑走了。
他隻好哼一聲,不高興的啐一口“獻媚。”然後又撈一根玉米出來吃。
碎碗進門的時候,商係舟蹲在院子的花壇前,隻是裡麵的土才翻新,泛著土腥味,沒有花兒。
她走過去,將卷著的衣服攤開“三哥,我媽讓我給你們送玉米。”
商係舟放蒜瓣的手一頓,他抬頭,盯著碎碗不說話,好半天,淡色薄唇輕啟,聲音青蔥似竹,“你叫我什麼?”
碎碗兜著玉米,手指尖按在玉米粒上,一格一格的劃過去。
她也學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