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碗紅著臉,坐到灶台口塞柴禾進去。
三哥是說她做了壞事,讓三哥兜底,拿麥芽糖給灶王爺,讓他彆給神仙告狀。
商係舟剛坐下,碎碗嘴硬的說,“就不給他!讓他告去。”
“不燒柴了,臘八粥都要糊了。”商係舟止住她的動作,然後起身拿碗給她盛粥,依著她說,“好好好,不給他喝,都留給阿碗喝。”
碎碗不依不饒,“我以後下地獄去,他愛告狀就告狀罷,他管不著我!”
為了多吃點麥芽糖,連下地獄這話都說得出來。
嚴鵬癟嘴,他端過來商係舟的臘八粥呼哧呼哧的開始喝了。
商係舟撈一碗稠的,又偷偷加一勺糖攪拌好了遞給碎碗,“那我也下地獄陪著阿碗麼?”
碎碗端著碗,高傲仰頭,拒絕,“不要。”
商係舟蹲在她麵前,含笑看她,賴皮的說,“就要。”
碎碗扭過身子“就不要!”
商係舟跟著轉個方向,“就要。”
兩人好像在爭什麼寶貝似的。
他固執的樣子將碎碗氣惱了,不理他,吃完臘八粥就跑回家去了。
冬日嚴寒,嚴鵬不願意出來玩,碎碗也跟著在火堆旁躲懶。
唯獨過年那天,外麵劈裡啪啦,放著鞭炮,巷子裡熱鬨的讓她心癢。
碎碗跑出去看,就看見了商係舟。
胡同深處,一家門口掛著紅皮爆竹,從上到下,炸出一串花兒似的碎屑,硫磺味在空氣中彌漫。
胡同口外,榆樹下,一個人青竹似的,細長筆直的往外走。他身後是兩行腳印,左邊一行孤單,右邊一行寂寞。
離得這樣遠,碎碗也看出了是商係舟。
這樣喜慶的日子,那邊安靜的奇怪一掛爆竹也沒放,連咒罵聲都難得消失了。
“三哥。”碎碗手放在嘴前,括成喇叭狀大聲喊。
那個人影隻是定了一下,很快又繼續前進,直到走進茫茫霧裡。
又過了好幾天,隔壁飄來了苦澀的藥味。
碎碗以為三哥生病了,過去敲門。
商係舟好好的站在她麵前,並沒有生病的跡象,隻是好像變得有點沉默。
“三哥。”
商係舟轉身回了廚房,沒有理她,她小心翼翼的跟著。
他坐下來,蒲扇輕輕朝灶堂裡吹著,藥罐散發著濃濃苦澀的味道。
衝得碎碗捏鼻子。
她纏上去問,“三哥,是你生病了嗎?”
商係舟搖頭。
他閒聊般,漫不經心的問,“阿碗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碎碗她媽也總是這樣問她。
“弟弟。”她說了她媽喜歡的答案。
“我很快就要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商係舟嗓音無謂的,聽不出悲喜,“可我不喜歡。”
碎碗抬眼看他,怯怯的笑,“我也不喜歡。”
這是一個她不能給她媽說的秘密。
現在由她和三哥兩個人守著了。
三哥聽了果然高興一點,“在這替我扇一會兒,我去拿好吃的給你。”扇子遞到了她手上。
商係舟匆匆走了。
很快拿來一大袋子源酥齋的點心乾果,塞到碎碗懷裡。
商係舟的日子一向過得緊巴巴的,還是頭一次拿出這樣一大袋子零食,碎碗被驚到了。
“三哥。”她有點不敢吃,“你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