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今月跑出來,不停的對林福州合手作揖,“麻煩你幫秀文請個大夫,我付錢。求求你了,求求了……”
林福州看著泣不成聲的她,也不忍多說,“好。”
她又跑回屋裡去,“秀文,我以前說過要帶你去遙遙河看荷花的,你都答應了,咱們還沒去看呢,你不許失約。你做的校服,大家都很喜歡,我班同學還說要見見你呢,她們都承諾了會照顧你的生意的,你不許出事!”
秀文卻又喊著“冷”,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縮著,神誌不清,對外界沒有一點反應,也不知聽沒聽到江今月的話。
她一個翻身,枕頭下壓著的本子露出一個角。
江今月顫巍巍的將本子拿起來,裡麵寫著密密麻麻的痛楚,從一開始的如針紮般的痛,到錐心之痛,再到蛆蟲附骨冷熱難忍的痛,每日她都記錄三四次。
江今月以為放足隻需要解開纏腳布就好了,沒什麼難的,裡麵的曲折,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原本這麼疼。
她在本子最後一頁看到了秀文的留言,字從端正到歪歪扭扭,可見痛苦程度。
“我以為痛疼是必須經曆的過程,就像是當初纏足一樣,我以為那是骨頭在長好,所以,我一聲不吭,我覺得我能捱過去,也從來沒往糟糕處想,可是,當我疼得抽筋,連筆都拿不起來時,突然絕望地意識到,或許是我快要死了。死了也好,我想我的爸媽了,我要去找他們了……”
寫下這段字的時候,也許秀文已經充滿了絕望。
江今月內心悲憤,她覺得要不是自己,或許秀文就不會纏足,也就不會躺在這裡了。
大夫來了。
江今月跪坐在床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
大夫點頭,“來的路上我聽說是放足導致染病的,我能看看這個姑娘的腳嗎?”
江今月跑過去掀開被子一角,“……”所有的話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咽下去了。
如鯁在喉。
所有的感情苦澀的悶在心頭。
那是一雙畸形發爛的腳,帶著一股子海邊臭魚爛蝦的味道,血跡和膿水橫流,已經感染成這樣了,難怪會臥病在床。
江今月起身,“林老板,有水沒有?我給秀文洗一洗!”她的話生硬冷漠,林福洲明白這是在怪她,連忙出門吩咐店裡的夥計燒熱水端來。
大夫又去摸脈,瞧著他神情嚴肅,眉頭緊鎖,又幾不可見的搖了搖她,江今月的心像是被一隻手拉扯著,有股撕裂的痛。
“情況不太好……”大夫斟酌語氣,“我隻能看一張猛藥,有什麼話想說,有什麼事想做,趁早做吧。拖下去,小姑娘也痛苦……”
林福州去拿紙筆。
大夫以為江今月是秀文姐妹,便和她搭話,“政府真不是個東西,硬逼著放足,放足有什麼好處呢?沒有。誰的生活都沒有應該放足變好一點,乾嘛要折騰人呢?要我說,就該跟剪辮子一樣,願意剪就剪,不願意就算了……”
民國初年就號召著剪辮易服了,可許多人都沒當回事。
江今月迷茫了。
難道真的錯了嗎?
也許不應該去強迫已經纏足的人去放足,隻需做好沒有纏足人的工作就好了,從下一代上斬草除根解決問題,而不是讓這些人受二茬罪。
江今月心疼地看著秀文,啞著嗓音,帶著哭腔道“林老板,我要帶秀文回我家……”
林福洲看著她充盈淚水,滿是哀求的眼睛,看一眼,就不忍再看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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