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擲果從牆上跳下來,控訴道“可你在我夢裡不是這樣的!”
江今月好笑,回答的理所當然“因為你在我的夢裡太壞了!所以我不喜歡你!”
她說的夢,是前塵往事。是他驕縱跋扈娶了五位姨太太、魚肉潮平百姓、作惡多端的那一世。
馬擲果不明白,“可是,可是,你在我的夢裡可好可好了。”他掰著手指頭數落,“你把你頭上插得花送我了,你在我爹把我手上的書丟出去的時候撿回來還我,你在我生病的時候給我端藥,還喂我蜜餞……”樁樁件件,他都曆曆在目,仿佛一切都曾發生過一樣。
江今月癟嘴,不以為意,“就這……”
他支支吾吾,不肯再說了。
江今月隨手撿塊石頭拋著,漫不經心,“我瞧不上你。”話也跟起落的石頭一樣,飄忽不定的在他心裡回蕩。
馬擲果知道。
全潮平沒人瞧得上他。
所有人都拿他跟他那幾個風光無限的哥哥們比,他矮了一頭又一頭。他是不成器的那個,是必須留在父母身邊的那個,是努力也沒有用也不被看見的那個,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那個。
馬擲果沉默了沉默,月亮跟隨著潮平的河海潮漲潮落,如同他內心澎湃的河。
他汪的叫了一聲。
“汪汪汪。”
聲音是如此突兀。
江今月笑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笑,就是覺得眼前的人笨拙的像個二百五,“我就吃這套!”
看著這個人在自己麵前垂眉耷眼的樣子,她恨不得仰天大笑兩聲,以表達內心的喜悅。
她用拽狗繩的語氣說“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隨便跑我跟前來!”
她是要出門闖蕩的人,不會困在潮平這個淺灘,她才不要什麼累贅。
馬擲果擲地有聲點頭,“好!”
他將近二十年的時光,彆人讓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讓做什麼他就不做什麼。
他討厭江今月拿喊小狗的語氣喊他,可是,就在剛剛,他覺得,如果他遲疑了一秒,所有的故事都完結了,他不想,他拿著天上的月亮發誓,就算跪下來求她也好,他不想這個人在他生命裡轉頭就走,那麼好的契機,他腦海裡飛速想完每一幀過往,他想起了江今月逗狗的語氣,他猜她會高興,然後賭對了。
可,現在又有點羞恥。
他不敢抬頭看江今月,他知道這個人肯定得意極了,可是他沒辦法,他被拿捏得死死的。
馬擲果同手同腳的走出去,“我現在就消失。”
在他匆匆消逝的腳步聲中傳來悠悠打更聲,“小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第二天,一張報紙從牆頭扔進了女校。
很快,報紙上的消息走水一般傳遍女校的每一個角落。
“霍天賜真不是個東西!”
“他怎麼有臉呼籲進步男子休小腳妻子的?”
他煽動的言論仿佛在說,那個男人還要纏足的小腳妻子就是封建思想落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