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淑妃的身孕已有九個多月。期間皇帝項世珩多次派太醫給淑妃診脈,所有太醫均斷定是男胎。皇帝龍顏大悅,賞賜如流水般送入淑妃宮中。
臘月二十,大雪紛飛。淑妃早就閉門不出了,斷了與素日交好的嬪妃應酬,也婉言謝絕彆的宮妃和皇後來探視。她在暖閣中專心待產,午夜時分,忽然腹部一陣劇痛,她知道陣疼就要發作了。
按照鎮國公提前告知的步驟,她命暗衛給鎮國公府傳信,今夜她即將分娩。鎮國公府邸最深處的彆院,奴仆下人已經全部遣散,隻有最信任的心腹待命。
此刻產房內燈火通明,卻靜得可怕。炭火燒得極旺,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和草藥味。雲綏陽立在產床前,他的眼睛因為憂慮和畏懼而充血,此時的他麵色駭人似乎像地府閻羅,但是他自己卻渾然不覺。那雙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床上肚大如羅的孕婦,麵色凝重如鐵。
這是他的第三房妾室,名喚柳如櫻,原是江南鹽商進獻的庶女,如今卻是他全盤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枚棋子。
他安排淑妃服用助孕藥之前,就已經給自己安排了三個小妾。當淑妃診出喜脈時,他的小妾也相繼診出懷孕了。等到月份大了的時候,他暗中請來名醫號脈,診出懷的是女胎的那兩個小妾,已經在精心算計之下“意外”死於馬車撞翻事故。唯有柳氏,被神醫白梟親自號脈,斷定懷的是男胎。
“國公爺…”柳氏虛弱地睜開眼,麵色慘白如紙,“妾身…怕是不成了…”
雲綏陽俯身,冰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汗濕的額發:“彆說傻話。你是為我雲家延續香火的功臣,我必不會虧待你。”這話說得溫柔,眼中卻無半分暖意。
窗外風雪更緊了。一個暗衛悄無聲息地閃入,在雲綏陽耳邊低語了幾句。雲綏陽臉色微變:“淑妃已經發作了?”暗衛點頭:“宮中傳來消息,淑妃娘娘已經開始陣疼了。”
雲綏陽深吸一口氣,轉身對候在一旁的穩婆沉聲道:“喂藥。”穩婆顫抖著手,從懷中取出裝有“落回”的一個白玉小瓶,倒出幾滴琥珀色的液體,喂入柳氏口中。
“不…不要…”柳氏驚恐地睜大眼睛,“妾身有得是力氣,這藥會不會傷到孩子啊…”
“喝了藥分娩會更有力氣,阿櫻無需擔心。”雲綏陽的聲音冷得像冰,“全力以赴生下孩子,這個孩子有大造化,前途不可限量。”
柳氏還想說什麼,忽然腹部一陣劇痛,讓她忍不住慘叫出聲。那催產藥竟如此霸道,服下不過片刻,就已經起效。
“國公爺,求您…保住孩子…”柳氏痛得渾身痙攣,指甲深深掐入身下的錦褥。雲綏陽背過身去,不忍再看。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已經死去的另外兩個妾室。當診斷出懷的是女胎時,他就已經給她們判了死刑。他害怕後院妾室連生兩女引來關注,因此而暴露混淆皇室血脈的秘密。“要成大事,總要有所犧牲。”他喃喃自語,似乎在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