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令儀緩步池畔,居高臨下道:“清流風骨,該是伍堣知府‘拒收民財,唯飲雷人一杯水’的儉以養德;亦是諸葛先生‘靜以修身’的哲思;”
“是檀敷‘朝堂三問帝王,高唱越歌赴死’的鐵骨丹心,亦是每個人‘清於心,流於行’的堅守……”
“今日你登門為客,卻惡語傷人,是為無禮;方才為擇己過,背棄親姐,是為不義;身為人女,明知母親改嫁之苦,依舊汙蔑生母攀附權貴,是為不孝;如今知錯不改還強行混淆是非,是為無腦……”
正巧,下人奉命拿了‘驅邪湯’來,強行扣著蘇望舒的下巴灌進去。
蘇令儀冷眼瞧著,滿臉失望,“如此不孝不義,無腦無禮之人,何談文人風骨?蘇家的臉,今日被你丟儘了!”
說完,她平靜地走回陸懷瑾身邊,“走吧,彆讓老夫人久等了。”
聽著蘇望舒淒厲的慘叫聲,陸懷瑾英眉一挑,大發慈悲道:“你這丫頭,有點意思!看你還算識趣,昨夜之事就一筆勾銷了。”
兩人融洽離去。
身後……
蘇望舒滿身狼狽,眼神陰毒。
蘇令儀,你等著!
……
老夫人年邁多病,常年隱居小佛堂,深居簡出,幾乎不問外務。
這次家宴,她也設在小佛堂,請的人不多——主家的溫靜姝和陸懷瑾,還有二房三房的幾位叔伯和夫人。
大將軍久病沉屙,即便有沈柔隨侍在旁,每日醒的時間也不長,故而兩人都沒出席。
陸硯辭差人來報:要等法事結束才來——明擺著不待見蘇令儀。
見狀,幾位長輩也坐不住了,打心底裡不耐煩陪一個小丫頭組什麼家宴。
“靜姝啊,二叔和三叔還有公務要處理……”陸二嬸是個急性子,率先起身告辭,“我和你三嬸還要外出參宴……這家宴該見的人也見了,自家人就沒必要枯坐著耽誤時間了。”
幾人說話間就要起身離開,沒給蘇令儀一個眼角餘光。
“這……”溫靜姝有心阻攔,但也不好頂撞長輩,隻能抱歉又心疼地拉著蘇令儀的手。
蘇令儀倒是沒放在心上。
救醒大將軍的人是母親,他們敬母親是福星,卻未必會把自己這個拖油瓶放在心上。
更彆說,陸硯辭擺一出驅邪儀式,針對性極強……這些人精似的老狐狸自然見風使舵,順著少將軍的心思讓她難堪。
陸硯辭想給她個教訓,她認了。
這種危險人物,日後躲遠些就是。
不成想——
幾人剛起身,後背就狠狠挨了一下。
陸二叔起得最快,挨得最狠,險些當場跪下:“誰啊?竟敢——”
他震怒回頭,卻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母……母親!”
“我設的家宴,誰敢走?”老夫人收起紫檀拐杖,滿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苟,一身深絳色的萬壽紋緙絲對襟長衫,透出沉靜又威嚴的霸道氣息。
頂著老母親威嚴的目光,陸二叔悄然冒出冷汗,乖乖朝蘇令儀認錯。
其餘三人有樣學樣,顯然怕極了這位久不露麵的老太太。
蘇令儀連忙起身還禮,意外之餘更是受寵若驚。
家宴清冷,她原也以為老太太隻是針對性走個過場,卻沒想到,她不僅親自到場,出場還這麼……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