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立夏死狀極慘!就算她是簽了賣身契的下人,若事情真鬨大了,惹來官府查問……”驚蟄心有餘悸,“蘇家不止清譽有損,隻怕五小姐免不得要去府衙……”
“絕對不行!”為了蘇望舒的名聲,蘇雲湛猶豫再三,還是親自開門,一秒變臉,“令儀,立夏怎麼了?她好端端地從蘇家走出去,怎麼你卻帶回一具這樣慘烈的屍體?”
言下之意,還要甩鍋。
“事到如今,二哥還要袒護蘇望舒嗎?”蘇令儀傷心抹淚,“立夏身上不止鞭傷掐痕,還有許多外人看不見的針孔血洞,腿部惡化生蛆的傷口是金簪生生剜去骨血所致。”
“這些隱秘傷口,非一日所能造成。滿府上下,也隻有蘇望舒用得起金簪……”她作勢要當眾檢查立夏的傷口。
“二哥若不信,儘管請仵作來驗屍。就算她隻是個賣身為婢的丫頭,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夠了!”蘇雲湛看到那惡心的傷口,哪裡還敢請人驗屍,“蘇令儀,舒兒是你的親妹妹,你非要信口胡言毀了她嗎?”
為護蘇望舒清譽,他咬咬牙,“我們蘇家滿門讀書人,絕不會做出這種草菅人命之事。”
“令儀,立夏是跟你一起長大。舒兒知道你們情同姐妹,在你離開後不久,便銷了她的賣身契,放她自由身。這丫頭一身的傷,我們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賣身契,毀了?”蘇令儀沒有對立夏的傷刨根問底,含淚抬眸,“可去官府過了檔?若沒有,立夏還是蘇家的婢女,望兄長慈悲,容她屍身回家。”
“賣身契已毀,官府自然是過了檔的!”蘇雲湛連忙給驚蟄使眼色,示意他立刻去官府銷檔,否則立夏之死勢必要毀了舒兒的好名聲。
他扶起蘇令儀,假意安撫:“不是二哥絕情!隻是立夏已經不是蘇家的丫頭,這屍體如何能入得了蘇家的門?不如我出錢出力,讓人將她好生安葬……”
“若立夏已成無主之魂,我怎可麻煩兄長?”蘇望舒抽噎著,“棺材和殯葬隊都是現成的,我來為她料理後事吧。隻是,事出匆忙,我身上沒帶錢,還沒來得及付酬勞……”
蘇雲湛嘴角狠狠一抽,看到那黑乎乎的棺材和門前的白紙靈幡就臉色發青……
“好歹主仆一場,我來付錢。”未免蘇令儀把事鬨大,他還是當冤大頭付了一大筆銀子。
肉疼!
整整五十兩!
區區賤婢,憑什麼用這麼高的殯葬禮儀?
“令儀,既花了這麼多錢,喪事先讓手下人處理吧。”蘇雲湛強裝親昵地將人拽入府裡。
門一關,他頓時一拳砸過來:“蘇令儀!你個小王八犢子,存心要毀了蘇家和舒兒嗎?”
蘇令儀偏頭避開,淚眼盈盈,“兄長不是說,立夏的傷與五妹妹無關嗎?既然是誤會一場,你何必再惱羞成怒?”
她抬眸回視,“若我帶傷離開,外人必然多想,隻怕兄長剛剛的精彩表演都要浪費了。”
“你!”蘇雲湛吃了這麼大的暗虧,滿肚子邪火,拳頭還是蠢蠢欲動,卻被迎麵趕來的蘇望舒柔聲攔下。
“二哥莫衝動!姐姐將入女學,以後怕是更沒時間回家相聚。立夏之事既是誤會一場,何必為此傷了兄妹和氣?”
“舒兒,你彆聽外頭那些人胡說八道。你這麼善良寬容,怎麼可能自降身價殘害一個賤婢?”蘇雲湛連聲安慰,繼而蹙眉,“蘇令儀,你是不是故意利用立夏之死來汙蔑舒兒?”
蘇令儀抬腳要走,“要不還是請仵作驗屍吧。”
“你敢!”蘇雲湛臉色一變,粗暴地將人扯回來,惡狠狠道:“既然舒兒大度,不跟你計較,我就饒你一次。”
頓了頓,他看向蘇望舒委屈隱忍的模樣,心疼不已,“不過,作為回報,你必須要說服將軍府,幫舒兒入女學!”
蘇令儀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蘇雲湛冷冷打斷,“我也是為了你好!將軍府滿門粗野,怕是想著送你入女學爭光,卻不知道你資質平平,不堪大用……”
他開口便是諷刺:“憑你那寒磣的腦子去女學也是浪費資源,還不如帶舒兒同去。以她的才華和能力,不止能在女學闖出一番新天地,還能為蘇家結交更多名門權貴,給家裡鋪路。”
蘇令儀看著蘇望舒眉眼間的勢在必得,不由冷笑。
前世,蘇望舒堪稱女學交際花,打著將軍府的名義到處賣弄人情,為自己抬高身價,全然忘了學業為何物。
殊不知,女學的根本便是以學業為重,以才華為標杆,她那些不入流的交際手段隻會讓人輕視根本,不屑結交。
“二哥誤會了。若妹妹能陪我入學,我自然高興。”蘇令儀抹淚賣慘,“之事,將軍府也沒那麼重視我,隻是給了我女學入學考的機會。其實我並不一定能入學,考不好還會給家裡人丟人現眼……”
“我就知道!”蘇雲湛一臉‘果然如此’的輕蔑之色,“將軍府不過是拿你當個不入流的小玩意兒,若試出你沒有利用價值,自然會一腳踢開,到時候你還不是要夾著尾巴回家求生存?”
蘇令儀一臉害怕:“二哥言之有理。那我還是不要考女學了,省得將來暴露短板,被將軍府掃地出門。”
“窩囊廢。”蘇雲湛看她這麼沒出息,指著滿地臟衣裳就要指揮她乾活。
“彆啊姐姐!”蘇望舒挽著蘇令儀的手,非常自信道,“咱們姐妹同心,沒什麼可怕的!我一定能憑本事考進女學,到時候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蘇令儀前世不過是商賈之流,正經書都沒讀過幾頁,怎麼可能考得過她這個女學前輩?
到時候,她要踩著蘇令儀這個文盲的恥辱上位,以才女之名讓世人刮目相看,更讓將軍府後悔莫及。
蘇望舒的小心思,蘇令儀一眼便看穿了。
她必然是打算利用重生優勢,提前準備考題,重點攻克。
但她記得:女學考題的出題人就是溫靜姝的授業恩師——楊夫子。
前世蘇望舒是靠將軍府的托舉,免試入學,卻不思進取,年考作弊被教學嚴謹的楊夫子當場抓獲,通報全院。
蘇望舒丟人現眼,又被將軍府懲罰,氣得回家痛罵楊夫子和大嫂三天三夜,認定溫靜姝聯合恩師設局,羞辱她。
故而,她對此印象深刻。
狗改不了吃屎……
蘇望舒這回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