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那石破天驚的一跪,以及那番發自肺腑、堪稱再生宣言的拜服,其帶來的衝擊力,比他當場突破還要強上十倍。
演武場徹底沸騰了。
看向光幕的眼神已經不是在看一個同門師姐,那分明是在看一尊能解世間一切疑難雜症的行走的活菩薩!“雲菩薩!雲神醫!我……我修行岔了氣,腰椎三四節總感覺有靈力淤積,坐久了就酸,躺久了就脹,您看吹個什麼調能治?”
“滾蛋!你那點腎虧的毛病算什麼!我二舅姥爺的金丹碎了三瓣,不知雲菩薩能不能用嗩呐給他粘上?”
“粘金丹算什麼,我爺爺說他年輕時丟了一魄,至今神誌不清,不知雲菩薩能不能給吹回來?”
觀禮台上的弟子們已經瘋了,看向光幕的眼神,從看一個參賽弟子,徹底變成了看一尊行走的活神仙。
長老席上,百草峰那位長老更是激動得老臉通紅,須發皆張。他一把拽住旁邊丹鼎峰長老的袖子,力氣大得差點把人家的法袍撕了。“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以音疏脈!這是以音疏脈啊!老夫窮極一生鑽研藥理脈絡,自以為登峰造極,今日方知何為天外有天!這簡直是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流派!不行,老夫要上九玄峰!老夫要去拜師!”
丹鼎峰長老被他晃得眼冒金星,一邊拚命護著自己的袖子,一邊哭笑不得:“張長老,您冷靜點!您好歹是百草峰首座,去給一個小輩弟子拜師,成何體統!”
“體統?體統能治碎了的金丹嗎?體統能把走火入魔十年的瘋子拉回來還順便升個級嗎?在真正的天才麵前,體統算個屁!”
宗門小比,這嚴肅、神聖、代表著青玄宗未來的核心賽事,在這一刻,畫風徹底跑偏,朝著一個誰也無法預料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執事長老站在擂台邊,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清了清嗓子,運足了靈力,聲音才勉強蓋過了鼎沸的人聲,顯得無比乾澀和無力。
“李狂認輸,此戰,九玄峰雲笑棲勝!現在……開始決賽圈第四場!”他頓了頓,看著玉簡上接下來的名字,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清律峰,陸知微,對陣……九玄峰,雲笑棲。”
整個演武場,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剛剛還喧鬨的能掀翻屋頂的人聲,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全場靜了一瞬。大師兄!
竟然是大師兄陸知微!青玄宗弟子心目中永遠的第一,那個如同天上皎月般完美無瑕,永遠正確,永遠強大的存在。
“大師兄!是陸師兄!”“天啊!我沒聽錯吧?決賽圈第四場,竟然就排到了大師兄!”
“這下有好戲看了!大師兄可是咱們青玄宗年輕一輩的定海神針,修為金丹後期,一手青霜劍訣出神入化,更是心誌堅定,萬法不侵!我倒要看看,雲師姐那嗩呐還能不能吹得動他!”
“肯定不行啊!李狂師兄那是本身就有心魔,被嗩呐鑽了空子。大師兄道心穩固如山,那魔音對他根本沒用!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從光幕轉向了長老席下首,那個始終靜坐如鬆的白衣身影。
他身上那件一塵不染的白袍,與周圍沸騰狂熱的氣氛格格不入。眾人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他拔劍,或者踏上擂台。可他隻是對著長老席的方向,遙遙一拱手,清冷平淡的聲音,卻清晰地傳遍了演武場的每一個角落。
“我認輸。”三個字像三道天雷,直直劈在每個人的天靈蓋上。
眾人:“???”
又來?
陸知微神色平靜,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即轉頭,目光穿過人群,望向那塊巨大的光幕,眼神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與縱容。
他知道自己沒有李狂那樣的舊疾,也沒有王小胖那樣狂熱的崇拜。他上場,雲笑棲多半還是要用音律對付他。可不知為何,他內心深處竟沒有半分與之對抗的想法。他甚至有些期待,想看看這個總是出人意料的小師妹,這次又會拿出什麼新花樣。
既然如此,又何必上場。
【大師兄果然還是那個大師兄,講原則,懂禮貌,就是有點太悶騷。】光幕裡,雲笑棲看著陸知微的身影,內心默默點評,【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費力氣了。】
隨著陸知微的認輸,比賽繼續。
當下一位對手的名字被念出時,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