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母女倆相對而坐,夏心瞳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靜,看著麵前這個幾乎要歇斯底裡的母親,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甚至,最後,夏心瞳隻是微微一笑:
“媽媽,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從來沒有否認媽媽你對我從小到大以來的培養,我之前說了,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我一直都知道,媽媽你到底有多麼的辛苦,對我有多麼的上心,這也是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選擇聽從媽媽你的安排的原因。”
“在我眼裡,媽媽你很偉大,我不應該為了自己一些小情緒而去讓媽媽你感到不開心,這樣是不對的。”
“但是,媽媽,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很累,我也一樣,可能我們的累並不是能夠對等的存在,但是......這絕對不是能夠忽視的存在,我一直都體諒這媽媽,可是,就算是一點點也好,我也希望媽媽你能夠明白我的勞累。”
夏心瞳的話簡單而真摯,儘管她語氣平靜,但是依然能從字裡行間中聽出她此刻複雜的情緒。
她看著母親,眼眸複雜,雖然沒有預想中的波動,然而,潛藏在她內心深處的那股糾結與猶豫還是會不可避免的透露出來。
而夏母聽到夏心瞳的話,稍微的頓了頓,似乎是也在醞釀著自己的情緒。
她看著夏心瞳,深深的呼吸,最後隻是沉沉的開了口:
“既然你都知道......那又為什麼?難道我真的就這麼讓你覺得討厭,這麼讓你覺得冷血嗎?”
“你知不知道,你爸爸走的時候,就是因為覺得媽媽和你沒用,隻會拖累他,我就是要向他證明,向所有人證明,就算沒有彆人,隻靠我們自己,我們也能成為最優秀的人,為了這個目標,我隻能這麼做,光是做到這一點,就已經讓我精疲力儘了......”
“如果真的,你覺得我對你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的忽視,或許真的是我的疏忽,可是......”
“可是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如果不是他,我又怎麼會這樣?我本來有更輕鬆的選擇,你也本來......”
“媽媽——”就在夏母回想著夏心瞳父親那時的拋棄,正死死的咬住後槽牙的時候,夏心瞳忽然開口,第一次打斷了自己母親的話。
她看著母親,眼眸中透著前所未有的複雜,但是似乎又帶著一份釋然,她淡然的張開嘴,開口卻說出了一個重磅的話語:
“有一件事,我其實一直都在瞞著你......我其實見過爸爸了......”
“!!!”此話一出,夏母瞬間呆滯在原地,整個人都像是忽然定格,隻有眼眸開始顫動,似乎完全不敢相信剛剛夏心瞳都說了些什麼。
更準確的說,她在祈禱著是自己聽錯了,或者,夏心瞳隻是在虛張聲勢。
“什麼?”夏母就這樣看著夏心瞳的眼眸,隻能滿是錯愕的從嘴中擠出這麼一句。
夏母的反應並沒有超出夏心瞳的預料,她的嘴角帶著微微的弧度,笑容釋然,但又不免失落,她繼續開口道:
“我本來是不想跟你說這件事的,我更不想把這件事放在這個時候來談,但是......如果我現在不說的話,媽媽,我們今天的討論,很可能就要這樣永無止境下去了......”
說完這句話,夏心瞳微微一頓,稍微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想說出這段自己一直封存在心中的經曆。
但她還是很快淡淡的開口:
“我和爸爸再見麵,是在他‘離開’後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候,那時候,他就那樣突然出現在了我放學回家的路上,他把我帶到了一家餐廳,跟我聊了起來......”
“你們都聊了什麼?”夏母的眼神立刻一變,充滿了熱切,似乎迫切的想要知道接下來都發生了什麼。
夏心瞳看著自己母親的表情,忽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心酸,這讓她的眉頭微蹙,但還是讓自己露出笑容,她輕輕搖頭:
“實際上,並沒有聊什麼,爸爸隻是問我每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困難的地方,而我問爸爸為什麼要離開,是不是真的討厭媽媽和我......”
說到這,夏心瞳看向夏母,隻是微微停頓,然後很快開口:
“爸爸卻說......不是這樣的,他從來不覺得媽媽和我是什麼累贅,相反,他愛著媽媽,也愛著我,但是,他當時隻能說出那些狠心的話,不然是沒辦法媽媽回去的,他不指望媽媽能夠原諒他,但是至少希望我的心裡,他是一個這樣的人。”
“我問爸爸為什麼要對媽媽說這些,但他卻不願意告訴我,隻是說成年人世界總是有著很多迫不得已,他就算說了,我也不會理解的。”
“但是他跟我說,媽媽現在肯定會很傷心,肯定很需要人的安慰,所以她讓我能理解媽媽,要做媽媽的小棉襖,陪媽媽走過這段路,還讓我不要告訴媽媽跟他見過麵......”
“所以,這麼久以來,我從來沒有跟媽媽說過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跟媽媽說起這件事。”
“但是現在......我又不得不說出來,媽媽,這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可惡的男人’,我不知道您怎麼想,但是,我說出這些,隻是希望能糾正你這麼久以來形成的認知......”
“......”而夏母從聽夏心瞳說完這些話後,就陷入了沉默,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隻有不斷震顫著的眼眸。
夏心瞳的這一番話,徹底砸碎了這麼久以來,夏母的看法,原本在她腹中的一大堆話,此刻都化為了烏有,隻剩下無儘的空洞,無力,甚至是後悔。
兩人的房間中,也第一次陷入了如此的沉默。
夏心瞳看著夏母,眼眸中的複雜幾乎快要溢出來。
但是此刻,她除了沉默,什麼也做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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