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倒抽一口涼氣,所有人都能想象到,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未來太子妃,下半輩子將在怎樣的人間地獄裡掙紮。
皇帝頓了頓,目光最後鎖定了沈清辭。
“沈氏嫡女沈清辭,”他一字一頓,聲音響徹大殿,“性情剛烈,與太子八字不合。朕,準其所請。自今日起,沈清辭與太子蕭景逸婚約作廢,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乾!”
聖旨一下,塵埃落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那個紅衣女子。
她贏了。
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慘烈又輝煌的方式,贏得了自由。
沈清辭緩緩屈膝,對著禦座的方向,端端正正地磕了一個頭。
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
“臣女,謝主隆恩。”
她的聲音清冷、平靜,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悅或是解脫。
說完,她便站了起來,伸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動作從容得像是在自家後院散步。
她轉身,邁步。
那雙繡著金鳳的婚鞋,從容不迫地踩過散落一地的明珠。
清脆的“咯吱”聲,在死寂的大殿裡格外刺耳。
她路過蕭景逸身邊時,甚至沒有偏一下頭。
蕭景逸的拳頭捏得死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雙眼睛紅得要滴出血來。
她走過那些文武百官,他們下意識地為她讓開一條路,眼神複雜得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有驚懼,有鄙夷,也有一閃而過的、連他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欽佩。
她就這麼昂著頭,挺著胸,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
當她踏出太和殿門檻的那一刻,午後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殿外新鮮的空氣。
還未等她吐出,一道黑影便猛地擋在了她麵前,帶著一股壓抑的怒火。
“逆女!”
沈將軍一身武將朝服,身形魁梧如山,臉色比殿內皇帝的臉色還要難看。他死死攥著沈清辭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他壓低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可知你剛才做了什麼?!”
沈清辭抬起眼,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他的眼裡沒有心疼,沒有關切,隻有滔天的憤怒和被毀掉前程的怨毒。
她輕輕扯動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風暴,才剛剛開始。
沈將軍的手臂硬得像鐵,拖著沈清辭一路疾行。
手腕上傳來鑽心的疼。
周圍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耳朵裡嗡嗡作響,世界成了一片模糊的色塊。
沈府朱紅的大門越來越近,門口的石獅子麵目猙獰。
“將軍回來了!”
門房一聲高喊,緊閉的大門轟然打開。
一股比殿外冬日還冷的寒氣,從門內撲麵而來。
沈將軍一言不發,拽著她穿過前院,繞過影壁,直奔後方的祠堂。
下人們紛紛避讓,頭垂得低低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平日裡對她百般討好的柳嬤嬤,此刻正站在祠堂門口。
那張老臉,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前一刻還諂媚地喊著‘準太子妃’,現在那雙三角眼上下打量她,嘴角撇得能掛個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