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捧著鳳冠,高高舉起,讓所有人都看清這件象征著無上榮光的器物。
然後,她的目光越過所有人,直直地射向禦座之上那道深不可測的身影。
她朱唇輕啟,一字一頓,聲音響徹寰宇。
“這樁婚事……”
“非君休我,”
“是我沈清辭,”
“不要!”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她猛然鬆手!
那頂由無數工匠耗時數年打造,嵌滿了寶石珍珠,精美絕倫的鳳冠,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弧線,轟然墜地!
“哐當——啪嚓!”
一聲巨響,伴隨著金玉碎裂的脆響,尖銳地刺入每個人的耳膜。
鳳冠在堅硬的金磚地麵上彈跳翻滾,上麵的明珠散落一地,鳳凰的翅翼被摔得支離破碎。
曾經代表著無上榮耀的冠冕,此刻成了一堆狼藉的碎片。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時間凝固,聲音消失。
癱在地上的沈月柔,看著那堆碎片,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徹底暈死過去。
蕭景逸的臉,比死人還要難看,血色褪儘,隻剩下鐵青。
滿朝文武,一個個張大了嘴,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像是集體被攝了魂。
人群外的忠叔,渾濁的老眼裡,滾下兩行熱淚。
沈清辭就站在那片狼藉之前,黑發披肩,一身紅衣,身姿筆挺如鬆。
她一手締造了這場驚天動地的風暴,自己卻成了風暴中心最平靜的那個人。
偌大的太和殿,靜得可怕。
隻有碎裂的金玉,在地上無聲地閃著光。
死寂。
太和殿裡的空氣凝固了,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口。
地上,那頂破碎的鳳冠,像一個巨大的、金燦燦的笑話,嘲諷著皇家的威嚴。
龍椅上,大晟皇帝的臉色從鐵青轉為醬紫,最後沉澱成一片看不出情緒的墨黑。他的視線像刀子,先是刮過地上那堆狼藉,再挪到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臉上,最後,落在了風暴中心的沈清辭身上。
這個女人,膽子比天還大。
蕭景逸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他死死瞪著沈清死,那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可沈清辭連眼角的餘光都懶得給他一個。
她就那麼站著,脊背挺得筆直,任由千萬道目光將她淩遲。
“來人。”
皇帝終於開口了,聲音嘶啞,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一個老太監連滾帶爬地跪下,頭埋得比地磚還低:“奴才在。”
“擬旨。”
皇帝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
“太子蕭景逸,德行有虧,教妹不嚴,致使皇家顏麵掃地,禁足東宮三月,閉門思過!罰俸一年!”
話音一落,蕭景逸雙腿一軟,整個人都晃了晃。
這不僅僅是禁足,這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狠狠抽在他臉上的耳光!
皇帝的目光轉向另一邊:“沈氏次女沈月柔,品行不端,心術不正,勾引儲君,穢亂宮闈。念其身懷龍裔,暫不廢黜。待其生產之後,貶為末等采女,遷居浣衣局。”
采女!浣衣局!
這比殺了她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