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旨意迅速傳遍四麵八方,歡呼聲四起。
沉重的木枷和鐵鏈被卸下,蘇清言什麼也顧不上,猛地撥開身前的人群,像一隻掙脫牢籠的飛鳥,用儘全身力氣,跌跌撞撞地撲向墨境玄的方向。
在周圍百姓的驚呼和侍衛們尚未完全反應過來的目光中,她一頭撞進了墨境玄堅實的懷抱裡!
“墨境玄!我沒事了!我沒事了!”她緊緊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帶著風塵氣息的胸膛,聲音帶著哽咽和後怕的顫抖,重複著這句話,仿佛要確認這一切不是夢境。
墨境玄的身體在她撲來的瞬間有片刻的僵硬,隨即,那雙總是蘊含著風暴與冰霜的眸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柔和下來,湧動著深沉如海的心疼與慶幸。
他抬起手臂,用力地、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般回抱住她,下頜輕輕抵在她散亂的發頂,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歎息:
“我知道。”
我知道你會沒事。
我知道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我知道……我絕不會失去你。
千言萬語,都融在這短短的三個字裡。
短暫的失控後,理智迅速回籠。
這裡是京城,是天子腳下,無數雙眼睛在看著,而他此時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墨境玄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情愫,手臂微微鬆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稍稍推離自己一點距離。
他目光快速掃過四周,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慎重:
“這裡不安全。你去道觀,等我。”他凝視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將自己的意誌烙印進去,“我會去找你。”
說完,他不等蘇清言回應,便果斷地鬆開了手,迅速轉身,身影混入人群中,幾個閃動便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蘇清言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懷中還殘留著他懷抱的溫度和力量,心中那份恐懼和不安,奇跡般地平複了許多。
蘇清言被押送至京郊青霞觀。
這裡環境清幽,卻也冷清得近乎荒涼。
高大的樹木投下斑駁的陰影,古舊的道觀靜靜矗立在山腰,仿佛與世隔絕。
蘇清言被送到這裡,名義上是帶發修行,為天下祈福,實則是近乎軟禁。
她換上了一身樸素的灰色道袍,卻完全沒有出家人的自覺。
幾日來,她既不打坐,也不念經,更不理會觀中老道姑欲言又止的目光。
其他人見蘇清言無所事事,想擠兌她幾句,但又怕她身上自帶的天命懲罰,便就不管她了。
而蘇清言大部分時間,要麼坐在觀前冰涼的石頭台階上,望著遠處層疊的山巒發呆;要麼乾脆毫無形象地躺在廊下的長椅上,看著天空流雲變幻,心裡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唉,裝神弄鬼我在行,可這青燈古佛……不對,青燈黃卷的日子,哪是我能過的?”
她小聲嘀咕著,百無聊賴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墨境玄那家夥,說好會來找我,這都幾天了,人影都沒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