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風帶著桃花香,吹進塗山的庭院。慕雲清剛將最後一隻獲救的小狼妖送到住處,轉身就見雅雅提著食盒站在廊下,紅色衣裙被月光鍍上一層銀輝。
“忙完了?”雅雅走上前,將食盒遞給他,“我讓廚房留了些酒菜,你下山跑了一天,肯定餓了。”
慕雲清接過食盒,指尖觸到食盒外壁的溫熱,心中一暖:“你還沒睡?”
“等你回來再睡。”雅雅說著,率先走向庭院裡的石桌,“長老們說你今天解決了青木門,都在誇你呢,說塗山總算來了個靠譜的幫手。”
慕雲清在她對麵坐下,打開食盒——裡麵是幾碟精致的小菜,還有一壺溫熱的米酒。他倒了兩杯酒,推給雅雅一杯:“這酒比我那無儘酒壺裡的溫和,適合你。”
雅雅端起酒杯,卻沒喝,隻是看著他:“你今天在青木門,為什麼不殺那些人?他們害了那麼多妖怪,死有餘辜。”
“殺了他們,隻會讓更多人覺得‘劍仙嗜殺’。”慕雲清淺飲一口酒,目光落在庭院裡的桃樹幼苗上——那是雅雅前些天種下的,“廢了他們的修為,讓他們再也不能作惡,比殺了他們更有意義。況且,塗山是講‘仁’的地方,我不想在這裡染上太多血腥。”
雅雅愣了愣,隨即勾了勾唇角:“沒想到你還挺懂塗山的規矩。”她說著,終於喝了一口酒,米酒的清甜在舌尖散開,比以往喝的烈酒多了幾分柔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桃林的舊事聊到塗山的日常。雅雅說起容容偷偷學算卦,結果把自己的零花錢算沒了;說起紅紅練妖力太急,差點走火入魔;還說起自己去年冬天在後山發現了一處溫泉,等天涼了就帶他去。
慕雲清靜靜聽著,偶爾插一兩句話,目光卻始終落在雅雅臉上。月光下,她的眼眸亮晶晶的,說起開心事時會不自覺地揚起嘴角,說起煩心事時會皺起眉頭——這些細微的模樣,都被他悄悄記在心裡。
“對了,”雅雅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枚泛著藍光的珠子,“這是‘憶夢珠’,能看到過去的事。我之前在桃林木屋的抽屜裡找到的,裡麵有我們小時候在桃溪村玩的畫麵,你要不要看?”
慕雲清接過憶夢珠,指尖剛觸到珠子,一段模糊的畫麵便在他腦海中展開——小小的雅雅紮著高馬尾,舉著木劍追著他跑,嘴裡喊著“慕雲清,你彆跑,再跑我就把你酒壺裡的酒倒了”;他則笑著躲在桃樹後,手裡拿著剛摘的桃花,趁她不注意,彆在她的發間。
畫麵消散,慕雲清握緊憶夢珠,輕聲道:“原來那時候,你就這麼喜歡和我打架。”
“誰喜歡你打架了!”雅雅臉頰一紅,伸手去搶憶夢珠,“我隻是想贏你一次而已!”
慕雲清笑著將珠子遞還給她,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把珠子收進懷裡,忽然開口:“雅雅,明年桃花開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後山的溫泉吧。”
雅雅動作一頓,抬頭望向他,月光落在她的眼底,映出滿院的桃花:“好啊,到時候我再跟你比一場,這次我肯定能贏。”
夜風漸濃,石桌上的酒菜漸漸涼了,兩人卻仍坐在庭院裡,聊著那些沒說完的話。遠處的房間裡,容容偷偷掀開窗簾,看到庭院裡的兩人,笑著對身邊的紅紅道:“姐姐,你看,雅雅姐和恩公聊得多開心啊。”
紅紅望著庭院裡的身影,輕輕點頭:“嗯,這樣就很好。”
慕雲清看著眼前的雅雅,聽著她的笑聲,忽然覺得,或許“家”從來都不是一個固定的地方,而是有一個人在等你,有一段溫暖的時光在等你——而塗山,就是他尋了許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