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一個個倒下的鎮北軍將士,不是活生生的人,而隻是棋盤上被兌掉的棋子。
“火候,差不多了。”
她放下茶杯,輕聲自語。
蕭景南已經成功地被她的四麵開花之計所迷惑,將四十萬大軍分散到了整座城牆之上。
此刻的京城,看似固若金湯,實則處處都是防線,也處處都是漏洞。
而鎮北軍的士氣,也已經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再拖下去,不用蕭景南動手,他們自己就要潰散了。
是時候,掀開最後的底牌了。
“來人。”她淡淡地開口。
車簾外,一名始終如影子般靜立的鬼麵親兵,單膝跪地。
“王妃有何吩咐?”
沐瑤的目光,從那張猙獰的鬼麵上一掃而過,聲音清冷如冰。
“傳我將令。”
“命鬼麵軍,即刻至南門城下集結。”
“告訴他們……”
沐瑤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度瘋狂的弧度。
“開飯了。”
“遵命!”
那名鬼麵親兵沒有絲毫的猶豫,領命之後,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是同一時間。
在鎮北軍大營後方,一處戒備森嚴,任何人不得靠近的獨立營帳群中。
一百名身著黑色勁裝,頭戴青麵獠牙鬼麵具的士兵,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提著一個用黑布包裹著的長條形物事。
他們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百人的隊伍,悄無聲息地穿過喧囂的後軍,如同幽靈一般,朝著喊殺聲最激烈的南門戰場,疾速行去。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
更沒有人知道,他們手中那黑布包裹下的,到底是什麼。
一場即將在冷兵器時代上演的,單方麵屠殺,已然拉開了序幕。
……
南門戰場,已然化作一片血肉泥潭。
蕭逸塵率領的玄甲騎,與蕭景南麾下最精銳的禁衛軍、神策軍,死死地絞殺在一起。
雙方都殺紅了眼。
鎮北軍的將士們,是為了活命,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從龍之功。
而禁衛軍,則是為了天子顏麵,為了那份拱衛京師的榮耀。
信念與欲望的碰撞,讓這場廝殺變得尤為慘烈。
蕭逸塵感覺自己的手臂已經重如千斤,每一次揮劍,都仿佛要耗儘全身的力氣。
他身上的鎧甲早已破損不堪,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數十處,鮮血幾乎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王爺,撤吧!”陳慶之擋在他的身前,用身體硬抗了一記重劈,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再打下去,我們都要交代在這裡!”
蕭逸塵喘著粗氣,看著周圍一個個倒下的玄甲騎弟兄,眼中的光芒,正在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他開始懷疑。
沐瑤,是不是真的瘋了。
又或者,她從一開始,就是想讓他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裡?
就在他心神動搖的刹那,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了一支詭異的隊伍。
一百人。
清一色的黑色勁裝,頭戴青麵獠牙的鬼麵具,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戰場的邊緣。
他們沒有加入混戰,而是以一種極為高效的陣型,迅速地穿插到了距離南門城牆約莫一百五十步的距離。
這個距離,恰好在城頭弓箭手的有效射程之外。
是他之前派給沐瑤的鬼麵親兵!
他們來做什麼?
蕭逸塵心頭閃過一絲疑惑。
下一秒,他便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一百名鬼麵士兵,在一名首領的簡單手勢下,齊刷刷地停住了腳步。
然後,他們解開了手中那用黑布包裹的長條形物事。
露出來的,是一種蕭逸塵從未見過的,由鋼鐵和木頭組成的,造型奇特的“兵器”。
那“兵器”通體黝黑,前端是一根細長的鐵管,後端是古怪的木托。
這是什麼東西?燒火棍嗎?
不僅是蕭逸塵,戰場上所有注意到這支隊伍的人,腦中都冒出了同樣的疑問。
城樓上,蕭景南也注意到了這支小部隊。
“那是什麼?”他皺眉問道。
身旁的禁軍統領也一臉茫然:“陛下,看著……像是王妃的親兵。隻是不知,他們拿著些稀奇古怪的物事,是何用意?”
“哼,裝神弄鬼。”蕭景南不屑地冷哼一聲:“一百個跳梁小醜,還能翻了天不成?不必管他們,給朕集中火力,先將蕭逸塵給朕射殺了!”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
城下,那一百名鬼麵士兵,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