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軍事會議在壓抑中開始,在亢奮中結束。
一道道命令從議事廳發出,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整座京城激起巨大的漣漪。
戰爭,來了。
共和國成立尚不足一年,根基未穩,百廢待興,卻要直麵一場決定國運的戰爭。
恐慌在暗中滋生。
但這種恐慌,很快就被一種更加龐大、更加狂熱的集體意誌所取代。
戰爭動員令下達。
沐淵亭和他領導的宣傳部爆發出驚人的能量,無數的傳單如雪片般灑滿京城的大街小巷。
報紙加印,宣講員走上街頭,奔赴鄉野。
“偽帝蕭逸塵,勾結異族,賣國求榮!”
“朝和人狼子野心,妄圖分裂我國土,奴役我同胞!”
“保家衛國,人人有責!”
憤怒的火焰被點燃了。
比起一個遙遠的偽帝,“異族入侵”四個字,更能刺痛每一個普通百姓最敏感的神經。
三日之內,民心可用。
京城之外,十萬大軍集結完畢。
這是共和國最精銳的機動力量,由龐萬裡的禁軍和部分北境軍組成,裝備了兵工廠最新生產的火銃。
旌旗如林,刀槍如雪。
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無數百姓自發地湧到軍營之外,送來雞蛋、布鞋,沉默地看著那些即將為他們而戰的子弟兵。
承天門,昔日皇權的象征,如今成了共和國的出征之地。
高大的城樓之上,沐瑤憑欄而立。
她沒有穿那身代表權力的議長製服,也沒有披上冰冷的鎧甲。
她隻穿了一件最簡單的黑色長裙,長發用一根布帶束在腦後。
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城樓之下,是十萬將士組成的鋼鐵方陣,是數十萬黑壓壓的人潮。
整個天地,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彙聚在那個纖細的,卻仿佛能撐起整片天空的身影上。
沐瑤向前一步。
她的聲音,通過早就架設好的鐵皮喇叭,傳遍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清晰,平靜,卻帶著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
“將士們,同胞們。”
沒有慷慨激昂的開場白,隻是最平實的稱呼。
“三天前,一個叫蕭逸塵的人,帶著三十萬大軍,渡過了淮水。”
“他是誰,想必大家都不陌生。”
“他是昔日的大周皇帝,是我沐瑤的前夫。”
她頓了頓,環視下方。
“但現在,蕭逸塵,不再是皇帝。”
“他隻是一個盤踞在南方的軍閥,一個竊取了百姓膏腴的國賊!”
“他更不是我的同胞!”
沐瑤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劍出鞘。
“因為,在他的三十萬大軍裡,有整整十萬,是來自東邊那個島國,朝和國的士兵!”
“他用我們南方的土地,換取朝和國的武器和軍餉!”
“他向朝和國的將軍下跪,稱臣納貢,隻為換取一張坐不穩的龍椅!”
“他引狼入室,賣國求榮!”
“這種人,也配叫皇帝?也配做我們的同胞?”
“不配!”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隨即,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從十萬軍陣中爆發出來。
“不配!”
“殺奸人!”
“驅除韃虜!”
百姓的隊伍裡,也爆發出同樣的怒吼。
國仇家恨,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沐瑤抬起手,輕輕下壓。
沸騰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以,這不是內戰。”
她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比剛才的怒斥更加沉重。
“這是一場衛國戰爭。”
“我們的身後,是京城,是共和國數千萬剛剛分到田地,剛剛能吃飽飯的父老鄉親。”
“我們退無可退。”
“我們的敵人,是蕭逸塵和他背後的朝和國侵略者。他們要的,不僅僅是推翻我們的共和國。”
“他們要的,是搶走你們的土地,燒毀你們的房屋,讓你們重新變回那個任人宰割的奴隸!”
“他們要的,是讓我們的國家,四分五裂,永世不得翻身!”
“你們,答應嗎?”
“不答應!”
怒吼聲,震得城樓都在微微發顫。
無數士兵,雙目赤紅,死死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很好。”
沐瑤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南方的土地,是我們自古以來的疆土。南方的百姓,是我們的骨肉同胞。”
“他們,還在偽帝的統治下,過著水深火火的日子。”
“他們還在被沉重的賦稅壓迫,他們的妻女還在被舊權貴肆意淩辱。”
“他們,在等著我們。”
“等著我們去解放他們!”
“此戰,我們不僅要保家衛國,更要收複失土!”
“此戰,我們要揮師南下,解放所有還在受苦的同胞!”
“此戰,我們要打過淮水去,推翻偽帝,完成統一!”
她舉起手臂,握緊成拳。
“我宣布,炎黃第一共和國,統一戰爭,現在開始!”
“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將士們!”
“為了共和國!”
“為了統一!”
“為了解放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