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嘗到了甜頭,也因此更加不滿。
“他娘的,開個礦場,還要給那些賤民發什麼狗屁工錢!還要管他們的死活!這叫什麼世道!”
周雲龍一口飲儘杯中酒,將琉璃杯狠狠砸在地上。
侍女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沐瑤製定的那些法律,就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讓他無法像舊貴族那樣,肆無忌憚地斂財。
就在這時,管家碎步跑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老爺,門房收到的。”
周雲龍不耐煩地拆開信封。
信上的內容,讓他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揮退了所有人,獨自坐在空曠的大廳裡,將那封信,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
譽王。
那個他曾經隻能跪在地上仰望的親王。
信裡沒有廢話,隻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換。
“事成之後,恢複爵位,裂土封侯,共享富貴。”
這些字眼,像是一團火,點燃了周雲龍內心最深處的欲望。
什麼狗屁人人平等!
他要做的,就是人上人!
沐瑤的共和國,給不了他這些。
但譽王可以。
蕭逸塵可以。
至於引狼入室,賣國求榮?
那與他何乾!
隻要他能得到好處,管他這天下姓沐還是姓蕭,甚至是姓朝和!
周雲龍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看著它化為灰燼。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型。
……
三日後。
京城南郊,一處廢棄的破廟。
周雲龍披著鬥篷,走進了蛛網密布的大殿。
神像的背後,幾條黑影早已等候多時。
為首的,正是譽王。
他身邊還站著慕容雲歌,李尚書,以及幾個前朝的舊臣。
“周大人,彆來無恙啊。”譽王的聲音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味道。
“王爺都成階下囚了,還擺什麼臭架子。”周雲龍扯下鬥篷,毫不客氣地回敬:“有話快說,我沒時間跟你們這群喪家之犬耗。”
譽王的臉色沉了下去。
“放肆!”一個舊臣怒斥。
“閉嘴!”周雲龍眼睛一瞪:“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再叫喚,老子現在就去議事廳告發你們,讓沐議長把你們的腦袋全砍了!”
那舊臣頓時噤若寒蟬。
譽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火氣。
“好,我們談正事。”他緩緩開口:“蕭逸塵的大軍已過淮水,我們隻需在京城內策應,裡應外合,大事可成。”
“裡應外合?”周雲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憑蕭逸塵那個廢物?他要是能打贏沐瑤,當初就不會被趕出京城了!”
“我告訴你們,指望他,咱們都得死!”
慕容雲歌忍不住開口:“逸塵哥哥不是廢物!他……”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周雲龍打斷她,滿臉鄙夷:“一個被兩個男人玩弄於股掌的賤貨,也配在這裡說話?”
“你!”慕容雲歌氣得渾身發抖。
“夠了!”譽王一拍身旁的石桌,震落一片灰塵。
他死死盯著周雲龍:“那你有什麼高見?”
周雲龍冷笑一聲。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讓這群前朝的廢物明白,現在,誰才是主導者。
“我的計劃很簡單。”
周雲龍伸出一隻手掌,比了個五。
“五萬人。”
“沐瑤的大軍主力已經南下,京城守備空虛,就憑龐萬裡那剩下的幾千近衛軍,擋不住我們。”
“我們召集五萬人馬,不需要攻城,直接包圍議事廳!”
這個計劃,簡單粗暴到讓譽王等人都愣住了。
“包圍議事廳?然後呢?”李尚書下意識地問。
“然後?”周雲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刀架在沐瑤那個小娘們的脖子上,逼她退位!她要是不退,就直接砍了她的腦袋!”
“這……這太冒險了!”一個前朝將軍驚呼:“沐瑤詭計多端,萬一她有後手……”
“後手?她能有什麼後手?”周雲龍不屑地啐了一口:“她手裡的火器是厲害,但還能比五萬人的刀快?”
“你們這群人,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瞻前顧後,能成什麼大事!”
周雲龍環視眾人,臉上滿是狂傲。
“我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就這麼乾!”
“我現在就能拉起一支三萬人的隊伍,都是原來京城的潑皮無賴,還有一些對新政不滿的舊軍戶。隻要許諾他們事成之後可以燒殺搶掠三天,他們比誰都賣命!”
“剩下的兩萬人,就要靠王爺你們了。你們在舊勳貴裡,總還有些人脈吧?”
譽王沉默了。
周雲龍的計劃,粗鄙,瘋狂,簡直像個莽夫。
但不得不承認,這也是眼下最有效,最直接的辦法。
京城,確實空虛。
沐瑤,確實身邊無人。
這是一場豪賭。
賭贏了,他們就能奪回一切。
賭輸了,不過是人頭落地。
反正現在這日子,他們也過夠了。
“好!”譽王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就按你說的辦!”
“人手,不成問題。我保證,十日之內,湊齊兩萬人!”
“十日太久,隻爭朝夕!”周雲龍一揮手:“五天!五天之後,我們就動手!”
“到時候,我的人馬從西門發動,你們的人從東門響應。我們直撲議事廳,一舉拿下沐瑤!”
計劃就這麼定了下來。
簡單,粗暴,充滿了不確定性。
但對於這群已經被逼到絕路的賭徒而言,他們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
周雲龍得意地轉身離去。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坐上那最高的位置,將沐瑤和這群舊貴族,統統踩在腳下的場景。
破廟內,再次陷入沉寂。
慕容雲歌捏緊了衣角,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沐瑤。
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