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思想課與新條令_謀反後,被戀愛腦王爺寵上天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20章 思想課與新條令(1 / 2)

程耿走出帥帳。

夜風裹挾著硝煙與血的氣味,灌入他的口鼻,冰冷刺骨。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有沐瑤那平靜到可怕的決斷,在反複回響。

“去對麵。”

“不是臥底。”

“是讓你投敵,完完全全的投敵。”

荒唐。

這比讓他立刻帶兵去衝那道鋼鐵防線,還要荒唐。

遠處,己方的營地裡傳來零星的歡呼聲,慶祝著這場史無前例的大勝。

那聲音此刻聽來,卻無比的遙遠和刺耳。

程耿沒有回自己的營帳,而是調轉方向,朝著一個被臨時圈起來,戒備森嚴的角落走去。

戰俘營。

營地很簡陋,隻是用削尖的木樁圍起來的一片空地,幾堆篝火驅散著黑暗,也照亮了裡麵一張張或麻木,或憤怒,或絕望的臉。

他們穿著破爛的粗布軍服,身上大多帶著傷。

看到程耿那一身筆挺的共和國軍官製服,所有的活動都停了下來。

一道道混雜著仇恨、警惕的視線,齊刷刷地釘在他身上。

“長官。”

守衛營門的士兵敬禮。

程耿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打開營門。

“長官,您一個人進去太危險了。”守衛勸阻道。

“打開。”

程耿的決斷不帶任何情緒。

守衛不敢再多言,拉開了簡陋的木門。

程耿走了進去。

他環視一圈,數百名戰俘,有的靠著木樁,有的蜷縮在地上,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死人的眼光看著他。

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誰是你們的團長?”

程耿開口,打破了死寂。

沒有人回答。

隻有篝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

程耿又問了一遍:“我問,誰是你們的團長?”

依舊是沉默。

就在程耿以為不會有人回答時,一個靠在角落裡,正在用布條給自己包紮胳膊的漢子,緩緩站了起來。

他很高大,即便身上滿是泥汙和血跡,也掩蓋不住那股子悍勇之氣。

“團長已經死了。”

那漢子開口,決斷粗糲。

“被你們的機關槍,打成了碎肉。”

他的話裡,沒有悲傷,隻有一種被壓抑到極點的憤怒。

程耿看向他:“你又是誰?”

那漢子挺起胸膛,儘管一條胳膊還吊著,卻站得像座山。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工農革命軍,四十七師,一七五團,二營營長,李雲峰!”

他一字一頓,報出自己的名號,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周圍的戰俘們,也一個個挺直了腰杆,仿佛那個名字,給了他們無窮的力量。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雲峰向前一步,將脖子伸向程耿。

“皺一下眉頭,老子就不算工農的好兒郎!”

程耿沒有動。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叫李雲峰的營長。

這就是農民的隊伍?

這就是總統大人要他去了解的隊伍?

即便淪為階下囚,也沒有絲毫的畏懼和屈服。

“我不是來殺人的。”

程耿終於開口。

他的話,讓李雲峰愣住了,也讓周圍所有豎起耳朵的戰俘都愣住了。

不是來殺人的?

那來乾什麼?炫耀武功?還是來羞辱他們?

“我是來上課的。”

程耿說出了那句連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話。

“……”

戰俘營裡,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瘋子的眼光看著程耿。

上課?

上什麼課?

李雲峰也懵了,他把伸出去的脖子縮了回來,狐疑地打量著程耿。

“你他娘的把我們當猴耍?”

“上什麼課?”

程耿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回答。

“思想政治課。”

這五個字一出口,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李雲峰和他身後的那群泥腿子出身的士兵們,大眼瞪小眼。

啥玩意兒?

思想……政治……課?

他們連字都認不全幾個,哪裡聽過這麼文縐縐的詞兒。

李雲峰雖然沒聽懂,但他大概明白,眼前這個小白臉軍官,不是來找茬的。

他想聽東西。

聽他們工農革命軍的東西。

這倒是有趣了。

李雲峰的腦子轉了起來。

他們現在是戰俘,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閒著也是閒著。

既然這個當官的自己送上門來,想聽聽革命的道理,那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機會?

宣傳革命思想,這本就是他們每一個革命軍戰士的責任!

想到這裡,李雲峰那張布滿疑惑的黑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好啊!”

他一拍大腿。

“你想上課?”

“那老子今天,就給你這個資本家的走狗,好好上一課!”

他也不管程耿,轉頭對著身後的弟兄們吼了一嗓子。

“都他娘的圍過來坐好!”

“今天,咱們就在這敵人的大營裡,開一次咱們自己的思想學習會!”

戰俘們雖然還是沒搞懂狀況,但營長的命令就是一切。

他們稀稀拉拉地圍了過來,在篝火旁坐下,好奇地看著李雲峰和程耿。

程耿沒有在意那些審視的視線。

他默默地走到一旁,在一個還算乾淨的木箱上坐了下來。

像一個真正的學生。

李雲峰清了清嗓子,他沒上過學,更不知道什麼叫講課。

但他有自己的方法。

他指著自己身上的破爛衣服,又指了指程耿身上那料子精良的軍服。

“俺問你,為什麼你穿得這麼好,咱們卻隻能穿這種破布爛衫?”

程耿沒有回答。

李雲峰也不需要他回答,他自問自答。

“因為你們是地主,是資本家,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爺!”

“你們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從我們這些泥腿子身上刮下來的?”

他的話很粗俗,但道理卻很直接。

周圍的戰俘們,眼裡漸漸有了光。

“俺們在北境,辛辛苦苦乾一年,打下來的糧食,交了租,除了稅,剩下的連肚子都填不飽!”

“可那些地主老財呢?他們什麼都不用乾,就躺在家裡,糧食就堆滿了糧倉!”

“憑什麼!”

李雲峰一拳砸在旁邊的木樁上,木屑紛飛。

“就憑他們生下來就是地主?”

“就憑我們生下來就是農民?”

“狗屁!”

他吐了一口唾沫。

“陳總司令告訴我們,這世道,不對!”

“他說,天下的土地,應該是種地的人的!天下的工廠,應該是做工的人的!”

“沒有誰生來就該被壓迫,沒有誰生來就該當牛做馬!”

“我們拿起刀槍,就是要打碎這個吃人的舊世界!建立一個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人人平等的新世界!”

“在這個新世界裡,我們勞苦大眾,才是真正的主人!”

篝火的光,映照著李雲峰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

他的話語,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卻帶著一種足以撼動人心的力量。

程耿靜靜地坐著,聽著。

這些話,他在講武堂的政治課上也聽過類似的。

但從書本上看到的,和從一個剛剛在戰場上與你拚過命的敵人嘴裡聽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明白總統大人那句“了解了以後,你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的意思。

一種他從未接觸過,卻帶著致命吸引力的思想,正通過這個目不識丁的農家漢子,粗暴而直接地,向他敞開了大門。

戰俘營裡,李雲峰的授課,還在繼續。

“俺再問你,你們當官的,憑什麼就能對我們這些小兵吆五喝六,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而在咱們工農軍裡,官就是兵,兵就是官!”

“咱們的總司令,跟咱們吃一樣的大鍋飯,穿一樣的粗布衣!”

“咱們的軍官,衝鋒的時候,都他娘的在最前頭!”

“不像你們!當官的躲在後頭,讓咱們這些窮哈哈往前送死!”

李雲峰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他指著程耿,又指著自己。

“這就是區彆!”

“咱們是為了自己打仗!為了子孫後代不再當牛做馬打仗!”

“你們呢?你們是為了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總統打仗!”

“你們的命,不是命!是他們用來換錢,換權力的炮灰!”

篝火搖曳,映照著一張張被觸動的,粗糲的臉龐。

程耿沉默地聽著。

炮灰。

這個詞,像一根針,狠狠紮進了他的心裡。

他想起了相箕山下,那些在鋼鐵風暴中瞬間化為血霧的工農革命軍。

他們不也是炮灰嗎?

在總統大人那恐怖的戰爭機器麵前,他們的血肉之軀,他們的信仰,顯得那麼可笑,那麼無力。

一種巨大的荒謬感,籠罩了程耿。

他所捍衛的,和他所要麵對的,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模糊不清。

……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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