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聲若寒泉:“朝局如棋,風雲翻覆,黨派相爭。宗室諸員,各懷機杼,各自為政。朕的目的,便是要這冰台司上下,成為朕的耳目。”
李值雲立馬應是,隨即眼睛一彎:“隻怕在冰台司成立之初,陛下就早有此意了吧。”
聖人笑了笑,輕拍李值雲的手背,拉著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此言倒是不虛。隻是當時,你初入官場,朕雖看好於你,卻難料你能力深淺。而今一年下來,冰台司屢破奇案,足可見雲兒你聰慧過人,精明能乾,足以擔當此任。“
李值雲謝過:“陛下厚愛,微臣自當不負所望。”
聖人正色說道:“不過呢,冰台司仍需大理寺在前掩護。朕會知會徐少卿,適時的,撥給你一些簡單的案子。不過今後這辦差的重心,你自當有所調整。”
李值雲拱手道:“是,臣自當效忠陛下,唯命是從。”
聖人眼含笑意,微微頷首:“好了,你先退下吧。朕這就知會王公公,將那秦風苑收拾出來。冬至一過,你便可帶著你心尖上的小徒兒,一起入住了。”
李值雲甜笑著謝恩:“微臣替小豌豆,一起謝過陛下。若有機會,必將那孩子帶來禦前,給您瞧瞧。”
聖人眉開眼笑:“好呀,你喜歡的孩子,必定是個可心兒。去吧,去吧,朕也要歇一歇了。”
從上陽宮告退出來,李值雲喜憂參半。
她已經隱約意識到,冰台司很快就要變成眾人口中的“黑冰台”了。
由於揣著心事,李值雲一時不察,竟在轉角處,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嘩啦啦,那人手中的話本子掉了一地,李值雲立馬俯身去撿。
隨意一瞥,竟看到那本子裡,是滿紙的淫詞豔語,書寫的,還似乎都是陛下的床笫之事。
“這……”
李值雲一時驚訝,看向了眼前女子的腰牌,原來是個專門記錄陛下行幸的彤史女官。
雖說是職責所在,可這也寫的太過詳儘,太過精彩紛呈了。
瞧著李值雲的驚訝貌,那女官抿唇一笑,利索的從李值雲手中拿過了畫本子,低聲說道:“陛下愛看,大人就莫要大驚小怪了。”
李值雲瞳仁一緊,打量起了她的外貌。
柳葉眉,杏仁臉,紅紅的薄唇之下,是滿口的利齒。光是站在那裡,手上的小動作就有很多,並且十足麻利,一刻都閒不著似的。
再說那眼睛,更是視無定點,不停的飄忽之中,大有眼觀六路的架勢。
李值雲第一時間斷定,此人手腳不乾淨!
於是便不露聲色的詢問她道:“敢問內貴人,尊姓大名。”
女官螓首微側,利落答道:“蘇夢,夢遊的夢。”
李值雲唇角噙笑:“內貴人好生有趣,本官倒是頭回聽聞,有人這般詮釋自家名號。莫非你在這深宮禁苑,竟也如夢遊一場了?”
蘇夢的一隻玉手掩了掩唇,一並插科打諢道:“大人這話不假,若不夢遊,便也寫不出撥人心弦的夢話了。”
“內貴人幾時進的宮?從前並未見過你。”
“今年。”
“喔?今年。本官瞧著,內貴人差不多二十有五,這分明是該出宮的年紀了,內貴人怎麼今年才來?”
“嗐,歲數大些,才知道內廷的好呀。若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也當不了下官的差事了。時候不早了,下官還要趕去上陽宮,這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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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福了個身,拿好話本子抬步就走。
李值雲回過頭來,但見她腰肢搖曳,從骨子裡透出一種賣弄風情的模樣來,不禁冷然一笑。
此女,非但手腳不乾淨,還是個見多識廣,在男人場裡摸爬滾打多時的江湖老手。
這樣的角色,恐怕是誰人安插在禦前的眼線吧。
再憑借些奇技淫巧,一時取得了陛下歡心,才能時常行走在陛下跟前兒。
李值雲勾起唇角,收轉眼眸,徑直向北,往北宮門走去。
凡是女舉出身,大都能直接出入北門,向陛下稟事。這些人,也時常被稱為“北門學士”。
走著走著,李值雲突然想起了阿娘。
當年阿娘正是順著這條路,一直向南,抵達了陛下的寢宮——上陽宮。
阿娘的同僚說,就是過年前的某一天,她在去往上陽宮之前,還是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可也正是這一趟,自打她回來之後,便開始雙眼空洞,一蹶不振。
那麼這一趟行程,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她在上陽宮裡,聽到了什麼?見到了什麼?還是說她在回去路上,發生了什麼叫她無法接受,深受打擊的事情?
呼……
李值雲噓了口氣,突然覺得日後直接效力於陛下,興許是好事一樁。因為她可以有更多的機會,探聽當年的情況了。
前方雪地之上,一個紫袍身影漸近。
近前了,那人一見是李值雲,便也頓住腳步。隨後,他皮笑肉不笑的施了個平禮:“李司台。”
李值雲回禮:“周尚書。”
此人正是周仕丹,一個說話能繞三圈的家夥,今日卻突然開門見山,“本官不知何時得罪了李司台,竟叫那樁姑蘇滅門案,硬生生的栽到本官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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