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之位,非你我莫屬。”
“周大人深謀遠慮,下官佩服。”
溫體仁瞥了他一眼,對其真實意圖半信半疑,順著話頭道:
“當務之急,還是確保拍下種竅丸。餘者,皆可徐徐圖之。”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皇極殿前的丹陛。
卻見一名身著宦官服飾、麵容精乾的中年太監小步從跑來,正是提督京營的太監高起潛。
高起潛微微氣喘,對周延儒和溫體仁尖細著嗓子道:
“哎喲,兩位大人!陛下有旨,今日拍賣之地改了,不在皇極殿了!”
“改了?”
周延儒眉頭一皺:
“改往何處?為何不早些通知諸位臣工?”
他這話語氣看似質問,實則帶著幾分熟稔,仿佛與高起潛關係匪淺。
平心而論,奉天門廣場距離皇極殿並不遠,回頭走上一兩百步即到。
周延儒此問,不過是故意找個由頭與高起潛多說幾句,借此在溫體仁麵前展示自己的政治能量罷了。
——不久前,他才私下給高起潛送過一筆三千兩的“冰敬”,此刻便是彰顯這層關係的時候。
高起潛何等精明,立刻猜到了周延儒的用意,眼珠子一轉,心中卻有彆的計較。
“周大人明鑒,這事其實昨夜就該通知各位大人的。隻是……”
高起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隻是王公公,許是近來在陛下跟前伺候,事務太過繁忙,竟將此事給忘了。直到今早才想起來告知我等,這才匆忙來改,攪擾了諸位大人……啊呀!”
說到此處,高起潛忙抬手虛掩了一下嘴,失言般道:
“瞧咱這嘴!兩位大人全當沒聽見,沒聽見!王公公是陛下身邊的老人兒,勞苦功高,一時疏忽也是難免的。”
看似在為王承恩開脫,實則句句都在暗示王承恩辦事不力,隱隱暗示其恃寵而驕、有怠慢朝臣之意。
說完,高起潛便借口還要去通知其他官員,匆匆離去。
待高起潛走遠,溫體仁若有所思地看向周延儒,緩緩道:
“這位高公公……與周大人倒是相熟。”
周延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轉而將話題引回:
“陛下對王公公信任有加,幾乎形影不離,你說……陛下會不會對他有格外恩典?譬如,五十粒仙丹,直接賜予他幾粒?”
溫體仁沉吟道:
“聖心難測,並非沒有可能。”
周延儒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憂色,歎道:
“王公公自然忠謹,隻是,他連更改朝會地點的要事都能遺忘,陛下閉關這一年裡,司禮監對朝臣遞上的奏疏也多有不及時處理之處。如此,是否有利於大明政務暢通?身為臣子,我等是否該……”
溫體仁瞥了周延儒一眼。
這老狐狸,顯然想像去年攻擊錢謙益那樣,借自己之手去攻擊王承恩。
‘好個周延儒,儘讓我去觸陛下的黴頭,也不想想王承恩與陛下乃是信王府舊人,情分非同一般。即便真能搬倒王承恩,也必徹底惡了陛下,最後得益的還不是你與高起潛?’
真當他如此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