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李標怒不可遏道:
“光天化日,皇城根下,竟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
這些悖逆之徒,簡直無法無天!
成基命也臉色鐵青,幫著李標拍打袍服上的塵土道:
“必是姓溫的背後指使,欲損我輩清譽。”
首輔韓爌雖也鬢發散亂,到底沉得住氣:
“宵小之輩嘩眾取寵。我輩行得正,坐得直。待時日稍長,風波自會平息。”
他試圖用這番話語穩定人心,侯恂卻不吃這套。
“此事豈能乾等?”
若放任自流,世人皆以為他東林軟弱可欺。
侯恂冷哼道:
“依我之見,待今日傳法結束,必須立刻派人詳查——”
“鬨事者究竟出自哪個學府、何人組織、具體誰帶的頭。”
“務必將出頭鳥嚴加懲處!”
否則,日後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往他頭上扔汙穢之物!
侯恂說完,用力擦拭臉頰。
非但沒把臉擦乾淨,反而抹開了一片汙跡,顯得更加滑稽狼狽。
看著自己臟汙的袖口和官袍,想著方才宮外受辱的一幕,侯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般模樣,如何麵聖?”
侯恂煩躁道:
“要不……派人快馬回府,取幾件乾淨的官袍來換上?”
錢龍錫相對冷靜,聞言立刻搖頭否決:
“不可。陛下即將升座傳法,豈能讓陛下久侯?”
侯恂一噎,也知道這提議不現實。
畢竟,修了仙的崇禎皇帝如今威嚴日盛,誰敢讓他等?
侯恂退而求其次道:
“官服沒時間換,總得找個地方,打盆水洗把臉吧?”
這是個非常實際的問題。
昨夜,他們十五人——括最終被納入名單的錢謙益——服下了耗費巨資拍來的種竅丸。
丹藥入腹,人人心潮澎湃,徹夜難眠。
一個個盤膝坐在榻上,細心體會身體每一絲細微的變化,期待著脫胎換骨、靈竅頓開的玄妙感受。
然而,枯坐一夜,除了精神亢奮導致更加疲勞、眼圈烏黑之外,身體內外竟然毫無反應。
莫說什麼靈力流動,連個飽嗝都沒多打。
今早,他們本就因睡眠不足而麵色晦暗、眼帶血絲;
再被方才一番折騰,臉上又是汗漬又是泥汙,形容實在不堪入目。
韓爌也覺得儀容不整麵聖太過失儀。
他環顧四周,見到引路的小太監垂手侍立在不遠處等候,便走上前溫和道:
“小公公,有勞了。”
那小太監見首輔大人親自過來,嚇得連忙躬身:
“閣老折煞小的了,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韓爌指了指自己一行人,苦笑道:
“我等方才在宮外,不幸被些狂徒擲汙了衣衫顏麵。如此麵聖,恐有失朝儀。煩請小公公引我等去一處僻靜所在,尋些清水,略作梳洗?”
小太監抬頭,飛快掃了幾眼諸位大人頭頂的菜葉,也不敢多問,連忙應道:
“閣老言重了,此乃份內之事。請諸位大人隨小的來,前麵不遠處的偏殿設有淨房,可供諸位大人整理儀容。”
一行十五人跟著小太監,很快來到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