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完。
又有兩個名字讓侯恂心頭劇震。
‘【九天攬月手】!’
他不由聯想到了李白的“欲上青天攬明月”。
光聽名字,就給人一種能摘星拿月、擒拿萬物的無上氣魄。
‘必是極高明的法術,例如隔空攝物的進階版?’
買它。
再看第四個——
“【後土承天勁】……”
侯恂暗忖道:
‘後土乃執掌大地之神祇。術名既帶後土,又含承天,溝通天地,寓意非凡!
買了。
侯恂手指連點,沉浸在“淘到寶貝”的興奮之中。
待他稍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選了足足六部法術。
三萬兩白銀,頃刻便從他的預算中劃了出去。
侯恂臉上不僅沒有肉痛之色,反而誌得意滿,疑似看到自己將來憑借獨門法術,在修真之路上大放異彩的情景。
卻未注意,麵前將他所有選擇聽得清清楚楚的曹化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暗道:
‘侯大人選法……倒是彆致。隻希望這些法術,真能配得上它們駭人的名頭。’
曹化淳雖說被放逐南京長達七年時間;
但能從酷烈的閹黨清算中全身而退,乃至今日執掌東廠,其察言觀色的本事爐火純青。
他對朝中這些重臣的脾性癖好,不說了如指掌,大抵心中有數。
因此,以侯恂剛烈果決、有時甚至略顯偏執的性子,會做出上述選擇,實屬情理之中。
曹化淳自然不會出言提醒半句。
皇爺交代他的差事,隻是登記造冊,銀貨兩訖。
多餘的事,一概不做。
多餘的話,一句不說。
這是他在波譎雲詭的權力場上,屹立不倒的生存智慧。
更何況,隨著皇爺踏上通天仙途,往昔那套宦官結交外臣、內外勾連以固寵擅權的舊路,徹底行不通了。
想想當年的魏忠賢,權勢熏天,號稱“九千歲”,朝野黨羽遍布——
結果如何?
徹底敗在了尚為凡人的陛下手裡。
而今,在真正的仙家手段前,莫說一個魏忠賢,便是十個、百個閹黨綁在一起,也不過土雞瓦狗。
作為依附皇權而生的宦官,曹化淳知道:
今後無論保全自身,還是求取渺茫仙緣,唯一的出路,便是將身家性命徹底綁在陛下這艘騰雲駕霧的“仙舟”之上。
想到此處,曹化淳不由得瞥了一眼側方屏風,心底對近來既在禦前賣乖,又與周延儒過從甚密的高起潛,暗中搖了搖頭……
“曹公公,本官選好了。”
侯恂的聲音將曹化淳思緒拉回。
“哎,好,侯大人稍候。”
曹化淳口中應著,手上絲毫不慢,提筆在侯恂名下,工工整整地記錄了六個光聽名字就覺不凡的法術。
旁邊小宦官身前的空白冊子與筆墨再次無風自動,將六門法術的修煉法訣迅速謄錄完畢。
侯恂心滿意足地抱起新鮮出爐的“秘籍”,昂首挺胸地走回東林黨人的隊列之中,感受同僚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見所有人都已挑選完畢,曹化淳清了清嗓子,笑容可掬地向殿內眾人道:
“法術既已選定,今日皇極殿傳法盛會,便到此圓滿。咱家在此,預祝諸位大人修行順遂,早登胎息之境。”
他頓了頓,又道:
“諸位大人若還有何疑問,此刻便可提出,咱家能解答的自當解答,若不能,也好一並記下,尋機回稟皇爺。”
話音剛落,按捺不住的成國公朱純臣第一個開口。
他指向身旁維持跪趴姿勢、僵硬冰冷的李誠銘屍體,驚懼道:
“曹公公,武清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為何會突然……暴斃於此?”
曹化淳臉上笑容微斂,露出恰到好處的凝重之色。
“須知凡俗之人,體質各異,便是染了風寒,有人一碗薑湯便可痊愈,有人卻需猛藥調理,甚至……還有那藥石罔效的。”
他沉吟片刻組織語言,緩緩答道:
“陛下說過,種竅丸乃奪天地造化的仙家靈丹,藥性玄奇猛烈,更非尋常湯藥可比。”
“各人根骨、稟賦、乃至體內暗疾舊傷皆不相同,承受、化解這仙丹藥力的能耐,自然也有高下之彆。”
“武清侯此番……唉,或是自身根基與仙丹有所衝克,未能全然承受住脫胎換骨之力,故而引發了體內舊屙,遭了丹厄之劫。”
朱純臣臉上不安之色更濃,急忙追問道:
“丹厄?那……那我等也都服用了種竅丸,日後修煉,是否也會遭遇此等風險?”
這話無疑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連韓爌、英國公等人也豎起了耳朵。
“成國公乃至諸位大人儘可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