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震孟維護同僚,其心可嘉”、“諸位也是關心則亂”雲雲,將這場小小的風波暫且壓下。
隨後,韓爌繼續講解其他已知安全的法術。
後麵仆役送來了簡單的飯食。
夜色深沉,眾人草草用過。
少數年邁者實在熬不住連日疲憊,尋了廳內椅子或廂房,和衣睡去。
大多數求道心切者,不顧夜深寒重,依照白日烙印在腦海中的《正源練氣法》入門篇,就地感應虛無縹緲的靈氣。
翌日清早,侯恂自昏迷中悠悠轉醒,隻覺頭腦昏沉。
他揉了揉額角,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一愣。
隻見自家這處劫後餘生的彆業,從正廳到連接的走廊,再到外麵的庭院,甚至門檻前的石階上,三三兩兩,或近或遠,都有人盤膝而坐。
更有幾人,明明被清晨寒風吹得臉色發青,渾身發抖,可見旁邊的人仍在堅持,便也強撐不肯放棄那彆扭的打坐姿勢,看得侯恂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他想起什麼,急忙伸手往懷裡一摸——
空空如也!
侯恂臉色驟變。
這時,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恂回頭,文震孟微笑將六本法術冊子遞到他麵前。
“侯兄醒了?身體可還安好?”
文震孟關切地問道。
侯恂一把接過法術秘籍,緊緊抱在懷裡,長長鬆了口氣:
“無礙無礙,隻是昨夜……”
他看向文震孟,眼中帶著詢問。
文震孟便將侯恂昏迷後,眾人欲翻閱其法術、被他阻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侯恂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冷哼一聲,視線狠狠般掃過院內那些“用功”的同僚。
“一幫見利忘義的小人!虧我平日對他們多有提攜,給了他們多少恩惠與便宜占!若非震孟你……”
文震孟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侯恂心中感激,又道:
“震孟,你昨夜未曾修煉?”
文震孟回答:
“秘籍在外,總需有人看護,以免被某些心思不正之徒染指。我不過半睡半醒,守著罷了。”
侯恂大為感動,用力拍了拍文震孟的肩膀,動情道:
“此番情誼,侯某記下了!”
他頓了頓,看著院子裡那些礙眼的身影,隻覺此地烏煙瘴氣,一刻也不想多待。
“不如你我進城,尋個像樣的地方用膳,再細細鑽研功法。”
文震孟對侯恂的提議並無異議。
兩人當即動身,也不與其他人打招呼,徑直離開了彆業。
侯恂還特意交代管家,中午不管飯。
半個多時辰後,馬車停在一間繁華氣派的酒樓前。
兩人尋了個雅座,正準備享用一頓安生的早飯。
文震孟將目光投向窗外,看著清晨街道上逐漸增多的人流。
忽然,他臉上露出極度驚訝的神色。
“侯兄,你看!”
侯恂順文震孟所指方向望去。
青樓?
侯恂不由失笑,以男人都懂的調侃語氣對文震孟道:
“再怎樣心癢難耐,文兄也該等到華燈初上之時。放心,文兄既有此雅興,今晚我做東,定讓你儘興而歸。”
文震孟急聲道:
“侯兄你看仔細了——那從館裡出來的人是誰?”
侯恂斂了笑容,再次凝神望去。
隻見一個身著尋常棉袍、長相平平無奇、身形有些瘦削的青年,左擁右抱兩名花枝招展的娼女,從娼館內走了出來,臉上還帶有宿醉未醒般的滿足笑容。
侯恂瞳孔收縮,如同白日見鬼,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王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