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諦的指尖微微發顫。
他比誰都清楚——這樣的傷痛,絕非幾句輕飄飄的安慰就能撫平。
可他還是開了口,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什麼:“罪魁禍首已經伏誅,羽氏的所有子民……也都得到了厚葬。”
這句話在死寂的空氣中飄蕩,蒼白得可笑。
羽辛的拳頭驟然攥緊,骨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他的牙關咬得那麼緊,仿佛要將滿口的悲憤嚼碎咽下,可最終,所有情緒還是化作一聲嘶吼衝出喉嚨——
“到底是誰乾的?!”
藍諦的睫毛顫了顫。
他本該隱瞞的。
可當他望進羽辛那雙充血的眼睛時,所有的權衡都被擊碎了。
“是海無禮。”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他勾結魔人……釀成了這場慘禍。”
——“海無禮”三個字,像是一把火,瞬間點燃了羽辛眼底的仇恨。
“海氏!!”
這個名字從羽辛齒縫間擠出,裹挾著滔天的殺意。
他的麵容扭曲了一瞬,仿佛有無數惡鬼要從那副皮囊下破體而出。
藍諦急忙上前一步:“海氏其他人隻是受命行事!真正的罪魁禍首已經——”
“好一個與他們無關!”羽辛的狂笑打斷了藍諦的解釋,那笑聲比哭還難聽,“難道我羽氏族人的血,隻要一個海無禮的命就能洗清?!”他猛地揪住藍諦的衣領,“那些揮刀的劊子手,那些冷眼旁觀的幫凶——他們都該死!”
唾沫星子濺在藍諦臉上,滾燙得像血。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終於,藍諦緩緩抬起手,一根根掰開羽辛顫抖的手指。
他的聲音很輕,卻重若千鈞:
“你說得對,血債必須血償。”月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可你要殺的不是海氏——而是那個把他們變成提線木偶的……魔使。”
最後兩個字落下時,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像一聲來自地獄的嘲笑。
羽辛沉默地轉身,衣擺在空中劃出一道絕絕的弧線。
可就在他抬腳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從脊背竄上後頸——
不知何時,數十道黑影已如鬼魅般將眾人團團圍住。
這些黑衣人仿佛從地底爬出的惡靈,全身裹在漆黑如夜的鬥篷裡,臉上戴著猙獰的青銅麵具。
月光照在麵具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而麵具孔洞後那一雙雙眼睛,正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什麼時候......”陸輕易的聲音在發抖,他下意識往藍諦身邊靠去,手指已經按在了劍柄上。
回答他的是一道破空而來的寒光!
“鐺——!”
藍諦的劍堪堪架住襲來的利刃,火星在黑暗中迸濺。
黑衣人的攻勢如潮水般湧來,刀光劍影瞬間撕裂了夜的寧靜。
“那小子就是藍諦!”為首的黑衣人獰笑著,麵具下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其他人隨便處理,藍諦必須死!”
葉瑤的驚呼被淹沒在廝殺聲中。
她眼睜睜看著眾人被強行分割,連羽辛也不得不揮劍自保。
藍諦獨自麵對七八個高手的圍攻,劍刃在月光下舞成一片銀網,卻仍被逼得節節後退。
“師傅小心!”葉瑤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剛想衝過去幫忙,卻被一道黑影狠狠踹中腹部,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