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過不敢多看,對黑袍年輕人的身份有所猜測,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有些局促地抱拳躬身行禮:“屬下……拜見都尉大人。”
眼前的都尉大人喚他前來,肯定是與立了戰功分配賞賜有關。
這或許是個機會,可以爭取到了解煉體士的便利。
前哨左都尉田向安雙手扶案,身體稍稍前傾,道:“免禮,抬起頭來。”
“多……多謝大人!”
常思過收回雙手,挺身抬頭,臉上顯出幾分拘謹,連回話都因緊張而口吃,目光與對方一觸,又趕緊低垂不敢對視,他得表現出一個沒見過大人物,沒見過世麵的毛頭小子形象,而不是純碎的傻愣憨貨。
他接收的記憶中有田向安的印象,在小校場操練見過幾次。
田向安一直盯著常思過打量,眼前的小夥子,額上無刺印,身長魁壯,濃眉大眼,一副堂堂好相貌,舉止也算得當,除了有些緊張,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憨頭,於是和聲問道:“你在軍中有幾年時間?”
常思過低頭抱拳施禮:“回大人,有五年時間。”儘量簡短明了回答。
田向安瞥一眼站在右側最末的穆雙全,心中稍有不滿,
他懷疑穆雙全是為了貪功,故意把眼前年齡不大的大塊頭說成憨貨。
此刻眼見為實,讓他對渾身浴血肮臟不堪的黑娃印象不錯。
穆雙全感受到來自上方田大人的不滿,嚇出他一頭的冷汗,黑娃這廝,今天吃錯藥了,表現得一點都不正常,這不是害他嗎?
若不是應承了黑老鱉,他也犯不著在大人麵前,幫黑娃請功調換閒編去守庫房。
穆雙全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懊悔。
也隻怪他,不該把他和黑娃的本事吹噓得引起都尉大人的興趣,否則,都尉大人怎會召見一個小小的連伍長都不是的士卒?
從帶領十人小隊的什長,升任到能領五十餘人的夥長,這是非常重要的晉升,基本上脫離了日常巡邊的危險,穆雙全趕緊開動腦筋,準備彌補眼前意外狀況。
他可不希望剛剛升任夥長,就給田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田向安右手指頭在案台上輕擊幾下,思索片刻,問道:“黑娃,你這次立功不小,按例該賞,本官給你兩個選擇,或提你為什長,領一隊士卒,或調你到本官身邊任親衛,你如何選?”
言語之中,透露著很直接的欣賞,至於先前穆雙全的請求,置之不理了。
田向安沒過問常思過具體戰功,比如斬殺幾敵之類的細節。
當著一乾下屬,插手最下麵的戰功分配事宜,是軍中忌諱。
穆雙全能夠讓給黑娃三個敵騎首級的戰功,已經做得不錯,刺配營畢竟不比其它正規軍伍,各有各的規矩。
田向安給出的戰功賞賜選擇,隻要不是傻子,都會知道如何取舍。
常思過心中大喜過望,好機會啊,抱拳正準備應下田向安的招攬,聽得上方一聲咳嗽,有人插話了。
“大人,請稍等!”
這時候,能出聲打斷營帳議事,也隻有左側就坐的黑袍年輕人柯繁。
田向安稍有些詫異地看向柯繁,笑問道:“柯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柯繁是軍中分配來保護田向安的煉體士,平日裡,極少對軍營事項發表意見,坐一旁木菩薩一樣沒什麼存在感,此時插話打斷,田向安必須給予重視。
放下手中書冊,柯繁笑道:“大人,能否容我問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