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轉右繞,不過數息,常思過擺脫了後麵跟著他高呼大叫搭夥的士卒,人多目標大,把敵騎引來,浴血奮勇,劈人斬馬一路殺將過去嗎?
那是以前的憨頭黑娃,可不是現在會動腦子的他。
儘量朝僻靜沒什麼動靜的地方溜,避開數批追殺殘兵的北戎騎隊,躍過四道壕溝,在往南最後的壕溝珊欄前,常思過被一隊斜刺裡追殺出的敵騎給盯上了。
劈死雪地裡中箭慘叫的兩名傷卒,領頭的北戎騎士穿著褐黃色翻毛大襖,外套護胸半截皮甲,一張北戎人特有的大餅子臉上露出殘忍獰笑,用滴血戰刀,指著被手臂粗欄杆擋住去路的常思過,回頭朝同伴叫道:
“那小子似有幾分蠻力,賭幾刀解決?”
“一看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蠻子,我賭五兩銀子,一刀。”
“能逃到這裡,應該有幾分本事,賭三刀。”
常思過聽著二三十步外的爭論,把重刀連鞘插在雪地裡,取下角弓。
路上他拾了五支箭矢,對麵有七騎,湊合著殺幾個找死的家夥,發泄下正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拋落多餘箭矢隻留一支在手,隨著箭支落雪地,搭箭也不見瞄準,拉開弓弦便射。
“嘣”,弦響,箭去如影。
揮刀撥打的領頭騎士聽得身側一聲慘叫,心頭一驚,大叫:“小心……”
又覷見對麵的大塊頭隨便用腳尖挑起一支箭矢,嫻熟至極拉弓就射,動作如行雲流水,把殺人技演練得幾乎不帶一絲煙火氣,領頭騎士心知是遇上蠻子高手,手中戰刀狂舞,一磕馬腹,大喝道:“衝殺!”
弓弦響,又一騎卒咽喉中箭應聲拋飛落馬。
後麵抄弓在手的騎士,趕緊驅馬往邊上散開,躲在馬頭側麵彎弓射箭。
常思過用腳尖輕巧挑起一支雪地上的箭矢,身形微微一晃,呼嘯的箭矢擦著他的左臂過去,咄,射在他身後的木欄上,發出嗡嗡的箭尾震響。
弓弦再響,衝在最前的領頭騎士卻沒聽到手下中箭的慘叫,揮舞的戰刀一緩。
剛反應過來對方拉空弦詐射。
“嘣”,一支冰冷箭矢擦著刀身而過,射中領頭騎士露在頭盔外的額頭正中,他整個人慘叫半聲倒飛出去,手中的戰刀拋起,差點砸中緊隨的騎士。
弓弦一聲接一聲很有節奏響起,每一箭,必定奪去一條性命。
終於,五響之後,剩下的兩騎崩潰膽寒了,他們已經衝殺至近前,卻不敢對近在五步外冷漠盯視的南蠻子劈去手中的戰刀。
“跑啊!”
“他是魔羅!”
兩人同時發喊,強行扭轉馬頭,往左右兩邊亡命奔逃。
常思過反手拔出射在木欄上的箭矢,抬手一箭,結果左邊逃跑的敵騎,拋下角弓,連鞘拔出插雪地裡的重刀,朝右邊十餘步外的敵騎追去,一起一落,便是約兩丈距離,踩得身後地麵崩濺出現一個個雪坑。
幾個起落,便追上速度還沒能完全提起的敵騎,躍在空中,刀鞘順勢朝前一戳,最後一名騎士口中噴血,把內臟碎塊都噴了出來,身軀朝前飛撲出馬頭,噗通一聲翻滾在雪地裡,再遭馬足踐踏過去,已經沒有聲息。
常思過心如古井不波,黑娃這具身體對於生死廝殺,早已經如喝水吃飯一般習以為常。
連帶他隻要進入殺人狀態,便冷血得連他自己都非常吃驚。
這還是曾經受過儒家文化和現代文明熏陶的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