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他的天眼神通,通過這些天鍛煉使用,也不知不覺能延伸到六丈之遠。
城內街道上,到處都有一隊隊守夜歸營的士卒,火把照耀,腳步咯吱,顯得比白天還要熱鬨,在各自官長的嗬斥下,才沒像城頭那般喧鬨,隻壓低聲音,嬉笑不斷。
從城頭走下,到北城營房也就百餘丈。
常思過跨進營地簡單木製珊門,突地腳步一頓,他察覺有些古怪,就在營房右邊五丈空處,木欄下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混雜氣息,很模糊,稍不留神便忽視過去。
常思過猛然警醒,他慢步往右繞行,天眼神通悄然放出,籠罩向他感知不對的那片雪地。
“視線”很輕易穿透蓬鬆厚雪,找到一處臂粗木欄跟腳下的細小空洞,從泥地下方透出的熱氣,把那雪地融出了海碗大的孔洞,隻剩上麵一層薄薄的雪沒有坍陷。
“視線”順著木欄孔洞,小心往下,約六尺深,下方是一條新挖的地道。
褐黃的地洞裡,趴伏著好些個穿著灰色厚襖的……北戎士卒,一動不動,沒有發出動靜仿佛睡著了,混雜氣息便是從地洞傳出。
常思過悄然收回視線,轉彎往營房前走,臉上不露聲色,實則嚇出一背冷汗。
白天和晚上的所有蹊蹺古怪,在這一刻,都找到了答案。
北戎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從城外不知多遠處,挖通了一條地道,陳兵地下,做足準備,隻等夜深人靜,從城內發起突然攻擊,一舉拿下四荒城。
而北城營房就在地道上方,北戎士卒破土而出,所有住在營房內的不管是煉體士還是將官士卒,首當其衝要倒大黴,倉促間,他們連逃命都成了奢望。
常思過繞走十餘丈又轉出營房,他沒有回自己房間,在過路士卒略微奇怪詫異的注視下,縱躍著往城頭掠去,他人微言輕,這麼大的事情,得找單立文出麵,而且還不能驚動鬼知道怎麼挖進城的北戎人。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從城外挖地道進城,北戎也不至於損失那麼多的青壯。
細思極恐啊。
奔上城頭,常思過先找到負手巡視的易尚延。
沒有“巡”字令牌,大半夜的,他沒有權限隨意去往西城頭。
易尚延見到去而複返的黑娃,玩笑道:“年輕人就是火氣旺,寒風口上守了半宿,還不累,黑娃,你是要陪哥哥守通宵?那感情好啊,咱哥倆說說話,吹吹牛,一晚上很快就打發過去。”
常思過笑了笑,沒說話,走上前,扯著易尚延的衣袖往僻靜處去。
“怎麼?有事?”
易尚延察覺不對,低聲問道,收斂臉上的嬉笑。
常思過點點頭,把他的發現低聲簡略講了,他不會直白地說他能“看”到地道,隻說他察覺地下有人,差點沒把易尚延驚得一跳三丈高。
“冷靜點,易兄,彆搞出來動靜。”
按住易尚延,常思過低聲問道:“易兄,現在如何做?去告訴單兄嗎?”
他這樣做等於是把一樁奇功往外推讓,當然他是一點都不在乎,槍打出頭鳥,接二連三壞了北戎人好事,他這小肩膀,到時很難承受北戎人的刻骨仇恨。
還是讓個高的得大頭功勞,把風險也一並承擔了吧。
事後分他幾口肉湯喝,他就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