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跟你說啊,這身法……嗝,它講究一個‘身隨步合,真元貫達’,莫小瞧了這八字,道理深著呢,你瞧我走幾步……不用扶,摔不了,酒喝再多……我,我也摔不了。”
踉踉蹌蹌,一步三晃,在院子的雪地裡走將起來。
常思過也有幾分酒意,看著偏偏倒倒走醉步的青衫男子,寬袖飄飄,深一腳,淺一腳,即使滑了,也能身體跟上,像不倒翁一般保持一種微妙平衡,讓常思過若有所思。
結合他自己體會到的攆塵步法皮毛——平衡感悟,與宋牧演示步法的精妙,兩相印證,眼睛漸漸發亮,他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不禁鼓掌叫道:
“好,妙啊!”
話音剛落,那邊表演步法的醉酒男子,“噗通”,仰天摔在厚厚雪地裡。
小丫頭安置了不勝酒力的易尚延,提著燈籠,邁出房門,給外麵兩人照明,剛好瞧見大煞風景一幕,她趕緊捂嘴轉身回房,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卻不敢出聲。
常思過忙奔過去,叫道:“宋兄,你……呃!”
聽得躺在雪地裡的青衫男子發出鼾聲,才知道這家夥是把雪地當床,睡著了。
“宋兄,我扶你回房去睡,雪地裡涼。”
“……好酒,過癮,黑,黑娃,再……再來一碗。”
“好好,回房間去喝。”
把酒勁上頭,醉得厲害的宋牧送回正屋臥房,蓋上被子。
帶關上房門,穿過走廊回轉西麵廂房,推開堂屋正門,尋到放在桌上的蠟燭和火折子,點亮蠟燭,借著燭光轉一圈,堂屋、左右兩間臥房、灶房、雜物房,盥洗房,包括角落裡都收拾得乾乾淨淨,物品擺放井井有條,連大水缸都從院井裡打了水裝滿。
有個貼心的使喚丫頭,似乎,也很好啊。
隨即搖搖頭,驅走不切實際的想法。
把蠟燭插進立在壁台上的燭台,空敞屋子裡灑滿柔和橘黃燭光。
常思過站定閉目調息,運轉氣息行功九周天,驅散體內酒氣,身上暖烘烘的,四肢百骸無不舒服,隨即睜眼,在屋子裡慢慢走步。
他嘗試把縱躍術和攆塵步的平衡感悟結合起來。
這是他觀看宋牧醉步演示後,能想到的提高速度法子,他覺得應該可行。
腳下步伐,隨著想法時快時慢,體內真元在雙腿間流轉不息。
有了領悟攆塵步的基礎在,以及他在鬥室練習幾個月的細膩騰挪身法,平衡的感覺很快找到,上半身自然而然搖晃,加大擺動幅度,體悟宋牧所說的“身隨步合”訣竅。
蠟燭熄滅,常思過於黑暗中沉浸在摸索身法的練習,並無半分不適。
堂屋地方夠大,比他在庫房住著的鬥室,更容易施展身法。
獨自練習到三更鼓響,常思過才恍然醒神。
身上已經熱汗騰騰,精神健旺,氣血奔湧。
常思過自覺收獲頗多,對於平衡和身法理解,多了一層不可言說的感悟。
重新找出一支蠟燭點亮,拿著去灶房,架些現成木柴燒一鍋開水,用木桶兌了冷水,提著去盥洗房,痛痛快快把全身上下清洗一番,從裡到外,換上從勤務樓領取的中衣、黑色棉布長袍,從下到上煥然一新,運功蒸乾頭發水份,稍加收拾,回轉臥房。
抖開陽光照曬過餘有芬芳氣息的柔和被子,躺到溫軟床塌上。
他很久不曾如此踏實安歇,很快入睡,沒有用打坐代替睡覺。
一夜清寧無夢。
清晨,易尚延叉手站在薄霧彌漫的院中,大聲呼叫:“木頭,黑娃,起床用膳了。”
新的一天,在嫋嫋炊煙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