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一身風沙疲憊,常思過換上乾淨衣物,神清氣爽走出盥洗間。
外麵站著的小二趕緊進去收拾沐桶、衣物,常思過見隔壁房間烏沫還未出來,聽得有水聲嘩啦,道“烏沫,我先打坐修煉,你等下在院子裡玩彆亂跑,吃晚飯時候叫我。”
“好噠。”
裡間水聲停止,傳出細細的聲音。
常思過踱回自己房間,脫鞋上床,盤腿而坐,調息吐納加緊恢複損耗的氣息。
約一個多時辰,外麵傳來武珺的招呼“常兄弟,吃飯去。”
“來了。”
常思過拉開門,走出去,他已經恢複近七成氣息,外麵天也黑透。
隨著武珺外出在酒樓吃一頓豐盛晚餐,幾人溜達著往回走。
北楓城街頭燈紅流香,人來人往,正是夜間最熱鬨時分。
五名士卒落在後麵,小聲竊竊私語,麵上都有了笑容,逝者已去,他們還要繼續隨時會流血甚至丟掉性命的日子,沒太多時間沉浸在悼念亡者的哀愁之中。
客棧門前,有兩名穿緋色勁裝的修者,大刺刺迎上來,撇過一臉警惕的武珺,上下打量常思過,特彆留意常思過弓囊中的黑木弓。
常思過麵上不動聲色,把肚子吃得溜圓的烏沫擋在身後,暗自戒備。
對方這身裝扮,下午進城前,可是碰巧見到過。
他不願招惹麻煩,卻也不是怕麻煩的人。
其中一圓臉修者對常思過拱手,客氣道“常先生,我家公子有請。”
常思過看了武珺一眼,見武珺微微搖頭,示意他拒絕不要去,拱手明知故問“不知貴公子是哪位”
圓臉修者笑得很矜持,道“我家公子姓顏。常先生,請吧”
常思過推辭道“北楓城內,常某並沒有姓顏的朋友,你們認錯人了。”
莫名其妙的,他哪會願意見一個跋扈的紈絝公子。
邊上一直沒出聲的長臉修者嘿然冷笑,直呼其名道“常思過,你彆不識抬舉,北楓城內,我家公子相請,沒幾人能拒絕得了的,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哦,是嗎”
常思過眼睛微微眯起,盯著長臉修者,聲音轉冷“還能綁著在下去不成北楓城什麼時候,成你家公子的了”
能如此清楚喝破他的名號,對方顯然有備而來。
他自問沒得罪過什麼狗屁的顏公子,他是第一次來北楓城,都沒有交集。
當然他也用不著懼怕,在四荒城混了這麼長時間,明麵上的規矩,他大致弄得清楚。
他身後是四荒城的修者勢力,並不是任由一個顏將軍家公子哥拿捏的軟柿子,至於出了城,則是兩說。
圓臉修者忙把作色的長臉修者扯住,打圓場道“常先生誤會,我家公子仰慕先生箭技無雙,想當麵請教。以前先生遠在四荒城,難得當麵,現如今到了北楓城,特設薄宴為先生洗塵,就在附近長青苑,沒幾步路,還請先生賞光,”
常思過沉吟不語,連仰慕他箭技的撇腳理由都用了出來,到底想乾嘛
他才不信那個跋扈公子哥會設宴替他洗塵,都遲到這等時候,早乾嘛去了
武珺出聲道“常兄弟,我陪你一起走一趟。”
這話也是一種試探,如果對方拒絕武珺陪同,那常思過就用不著去。
隻是明天出城後,須得一路小心,對方把底細摸得這般清楚,不會無的放矢。
武珺不想把對方得罪太狠,雖然疑惑處頗多,走一遭,顏公子也不能怎樣他們,畢竟他們是修者身份,不是底層沒有地位的百姓。
圓臉修者沒有猶豫,一口應下,伸手道“兩位,請吧,讓公子久等,會責怪我等辦事不力,還請給些許薄麵。”姿態擺得非常低。
另一人則背轉身,不做搭理,也不知是故做黑臉,還是囂張慣了
武珺用眼神示意,常思過隻得拍了拍牽著他衣角不放的烏沫,道“你且和他們回住處,我晚些時候回來。”
烏沫仰著一張洗完澡後,又不知哪蹭的花貓樣小臉,乖巧道了一聲“好噠”,鬆開小手,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往客棧走去。
五名士卒接了武珺的眼神示意,手按刀柄,把小家夥護衛中間,不多時便進客棧轉去後院。
武珺與常思過隨即跟著兩名緋衣修者,往街道東麵走。
沿途行人紛紛讓道,看得出對於緋衣修者很是畏懼,生怕稍有衝撞。
走過一條街,對麵占地頗大的便是長青苑。
一座用料考究木質門樓,飛簷翹角,牌匾上雕刻著“長青苑”三個大字,臨街兩麵用青磚院牆圍著,即使冬日,從外麵亦可看到苑內鬱鬱蔥蔥,樹木繁茂,長青不衰。
門樓下站著兩排青衣侍者,躬身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