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裡。
吳院長死死按住顧硯深的手臂,青筋在他的手背上暴起。
“顧硯深!你瘋了!你現在是在自殺!”
護士拿著針頭,手抖得不成樣子,針尖幾次對準血管,卻怎麼也紮不下去。
“顧團長……求求您了……再抽您真的會沒命的……”
顧硯深躺在獻血椅上,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他沒看吳院長,目光穿透牆壁,落在隔壁手術室的方向。
他用氣聲說:“紮。”
那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吳院長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800!你以為那是水嗎!你這是在謀殺你自己!”
顧硯深緩緩轉過頭,看著吳院長。
“我說了。”
“她死,我也不活。”
吳院長的所有話,瞬間被堵在了喉嚨裡。
就在這時。
“砰!”
產房的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撞開。
師長帶著王秀娥,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顧硯深!”
師長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睛瞬間就紅了,一聲怒吼響徹整個樓層。
“你給老子起來!”
王秀娥更是直接衝過去,想把顧硯深從椅子上拉下來,哭著喊:“硯深!你不能做傻事啊!晚意要是知道了,她會恨死自己的!”
顧硯深沒有動。
他隻是看著衝到麵前的師長,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
“師長。”
他停頓了一下。
“她死了,我也不活。”
同樣的一句話。
師長高高揚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兵,看著這個渾身是血、臉色慘白卻眼神決絕的男人。
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向後退了半步。
王秀娥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捂著嘴,眼淚無聲地狂流。
站在門口的周姐和顧嵐,也徹底呆住了。
整個空間,安靜得隻剩下儀器微弱的“滴滴”聲。
師長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裡麵已是一片赤紅。
他猛地轉身,對著身後的警衛員發出雷霆般的怒吼。
“小張!”
“到!”
“馬上去門口!市血站的車到哪了!給我問清楚!就算是搶,也得把車給我直接開到這棟樓底下!”
“是!”
警衛員領命,轉身就往樓下狂奔。
師長又轉回頭,看著吳院長。
“老吳,準備搶救!兩個一起救!”
他的聲音都在發顫。
“要是顧硯深在我這兒出了事,我沒法跟他老子交代!”
吳院長咬著牙,點了點頭。
他看了一眼護士。
“準備。”
護士含著淚,閉上眼,握緊了針筒,對著顧硯深裸露的手臂,緩緩刺了下去。
針尖,離皮膚隻有一厘米。
半厘米。
就在針尖即將觸碰到皮膚的瞬間!
“血到了!”
一聲嘶吼從門口傳來。
剛剛跑下去的警衛員,像一顆炮彈一樣衝了回來,他扶著門框,上氣不接下氣。
“師長!血到了!車…車已經到樓下了!”
幾乎是同時。
“嘎——”
一聲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從窗外傳來,尖銳得像是要劃破所有人的耳膜。
一輛軍用吉普車,直接衝上了醫院的草坪,一個甩尾停在了手術樓的門口。
車門被踹開。
兩個戰士一人抱著一個保溫血箱,不要命地往樓上衝。
“讓開!快讓開!”
走廊裡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
兩個戰士衝進產房,將血箱重重地放在地上。
“報告!rh陰性血漿!四千毫升!奉命送到!”
吳院長猛地撲過去,打開箱子。
一袋袋救命的血漿,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麵。
“快!輸血!”
吳院長一聲令下,幾個護士立刻拿著血袋衝進了隔壁的手術室。
產房裡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齊齊鬆了一口氣。
顧硯深從獻血椅上站了起來。
他踉蹌了一下,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死死地盯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走廊上,鴉雀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
手術室的紅燈,終於滅了。
門開了。
吳院長摘下口罩,走了出來,他的腳步虛浮,臉上滿是汗水和疲憊。
顧硯深一個箭步衝上去,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