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睿湊近了些:"可倭寇......"
"倭寇多是沿海百姓假扮的。"
張時安壓低聲音,"禁海斷了生路,才有人鋌而走險。你想,若能堂堂正正做買賣賺錢,誰願提著腦袋當海盜?"
正說著,鄰桌傳來幾聲低笑。一個圓臉貢士端著湯碗走過來,拱手道:
"在下蘇州沈知言,方才聽張兄高論,實在佩服。我在策論裡隻敢談"整頓海防",比起張兄的氣魄,差遠了。"
張時安連忙回禮:"沈兄客氣了,不過是愚者千慮罷了。"
"張兄過謙了。"
沈知言眼睛發亮,"方才趙承宇那般無禮,兄台卻不動怒,這份氣度就遠勝常人。
我看今年的狀元郎,說不定就在你我之中呢!"
不怪對方能夠說出如此狀語,畢竟上次對方的排名也不過屈居於張時安之下一名而已。
幾人正說得投機,忽然見趙承宇又回來了,這次身後跟著個穿著緋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三角眼,嘴角下撇,正是趙承宇的叔父、禮部員外郎趙修。
"哪個是張時安?"趙修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目光掃過張時安時帶著審視,"方才聽聞你在策論裡主張開海?"
張時安起身行禮:"正是晚生。"
"哼,黃毛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趙修冷笑一聲,"禁海是祖宗定下的規矩,豈容你妄議?我看你這貢士的功名,怕是保不住了!"
徐子睿氣得發抖:"大人怎能如此武斷?殿試策論本就是各抒己見,難道隻許說你愛聽的話?"
"放肆!"趙修瞪起眼睛,"一個未入仕的舉子,也敢對朝廷命官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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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息怒。"趙承宇假惺惺地勸道,"許是張兄年輕氣盛,不知其中利害,您彆跟他計較。"
張時安卻平靜地看著趙修:"大人若覺得晚生策論有誤,可在朝堂上與我辯駁。
若僅憑一言便要革去晚生功名,怕是有負陛下"廣開言路"的聖諭。"
趙修被噎了一下,三角眼眯得更緊:"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子,咱們走著瞧!"
說罷甩袖而去,趙承宇得意地瞥了張時安一眼,也跟著離開了。
偏殿裡一時安靜下來,眾人看著張時安的眼神都變了。
沈知言低聲道:"張兄,你這是把禮部的人得罪狠了......"
"怕什麼?"張時安拿起最後一個饅頭,掰成兩半遞給陳明哲,"我寫策論是給陛下看的,又不是給趙大人看的。再說,這饅頭味道甚好,涼了就不好吃了。"
陳明哲接過饅頭,忽然笑了出來:"師兄說得對!管他什麼趙大人李大人,先吃飽了再說!"
徐子睿也點頭:"正是,咱們憑才學說話,不怕宵小作祟。"
幾人重新坐下,窗外的日光斜斜照進殿內,給粗瓷碗鍍上了層金邊。
張時安喝著豆腐湯,忽然覺得這簡單的三菜一湯,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有滋味——這宮裡的飯食,吃的不僅是味道,更是一份身處旋渦卻依然坦蕩的心境。
遠處傳來更夫敲打的申時梆子,陽光穿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張時安望著窗外那片湛藍的天空,忽然想起自己策論裡寫的那句話:
海者,非國之疆界,實乃國之通衢。或許用不了多久,這片天空下的人們,就能看到真正的萬裡海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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