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猜到來客是誰——畢竟全京城會在這時候登門的"貴客",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戌時三刻,敲門聲輕響。
張時安擦淨手上油漬,快步穿過庭院。門閂剛拉開,月光便流瀉進來,勾勒出來人修長的輪廓——
玉冠束發,一襲靛藍織金襴衫,腰間懸著螭紋玉佩。
分明是矜貴至極的打扮,偏生袖口沾著幾點墨漬,倒顯出幾分舊時模樣。
"碧清師兄。"張時安輕笑。
李清澤——曾經的碧清小道士,如今的三皇子——眼底漾開笑意:"時安師弟,彆來無恙。"
徐子睿二人慌忙要跪,卻被一股柔勁托住:"私下見麵,行什麼禮?"李清澤隨手摘下玉佩扔給侍衛,"帶人守好巷子。"
四人圍坐在石榴樹下的石桌邊,烤魚的鐵盤還在咕嘟冒泡。李清澤夾了筷魚腹肉,突然怔住:"…紫蘇籽?"
"後山摘的。"張時安給他斟酒,"去年曬乾帶來京城,就等今日。"
月光穿過枝葉,在酒杯裡碎成粼粼的光。
李清澤摩挲著杯沿,忽然道:"你們可知,七寶山的桃樹今年結果了?"
一陣風過,滿院寂靜。
酒過三巡,徐子睿膽子大起來:"殿下,我要是外放做官,能挑揚州嗎?聽說那兒鹽商富得流油……"
"胡鬨!"陳明哲踢他一腳,"朝廷命官豈能……"
"可以。"
李清澤抿了口酒,"但得先通過朝考。"
見二人發愣,他笑著解釋,"殿試後還有場考試,成績好的能進翰林院當庶吉士——像時安這樣的,必是欽點修撰。"
張時安轉動酒杯:"師兄今日來,不止為賀喜吧?"
"聰明。"李清澤從袖中取出三份名帖,"殿試前,你們須得拜訪這幾位——禮部右侍郎周延年、都察院左都禦史楊漣,還有……"
他指尖在最後一份名帖上點了點,"我父皇。"
"哐當!"徐子睿的筷子掉了。
"陛下近日染恙,由我侍藥。"李清澤意味深長地看著張時安,"他老人家對"火耗歸公"很感興趣。"
張時安會意——這是要他在殿試前先給皇帝留個深刻印象。
"至於你們兩個……"李清澤轉向徐子睿二人,"楊禦史正在查常州漕糧案,需要懂算學的幫手。"
陳明哲猛地抬頭——這是給他們鋪路!若能參與這等大案,哪怕外放也能謀個實缺。
子夜時分,李清澤起身告辭。
"殿試那日……"他在門廊下欲言又止。
張時安遞過個食盒:"新做的薄荷糕,路上吃。"
食盒底層,靜靜躺著份《漕弊補遺》。
回宮的馬車上,李清澤拈起塊糕點咬了口,突然笑出聲——糕心裡竟藏著顆七寶道觀後山的野栗子,還是當年他們偷烤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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