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抑著喉間的低喘,手背透著的青筋。
明瀅主動替他按額頭,這樣能舒緩些,按了一陣,他呼吸漸漸平緩,這次毒發又過去了。
明瀅見他無恙了,手指輕輕離開他的額頭,彎下身子輕聲問他:“公子,您覺得好些了嗎?”
裴霄雲薄薄的眼皮扯了扯,望著她柔柔潤潤的眼,那雙眼裡隻有他。
他覺得心口的濁氣散了些許,被她清甜的嗓音撫平。
他方才,竟差點把她給掐死。
“好多了。”他望著她泛著紅印的脖子,“方才弄疼你了?”
明瀅搖搖頭,她知曉他毒發時神態癲狂,是認不清人的。
“公子沒事就好。”
她恍然意識到他沒讓她進來,轉身想出去,卻被裴霄雲扯住手腕,一把帶到懷裡。
裴霄雲把她抱在身上,由她坐在他腿間,他的下頜抵在她肩頭,嗅著她發間的馨香。
“從前在揚州時教你寫的字可是還沒寫完?”
明瀅心底一熱,臉頰微紅:“嗯,字帖臨到一半便啟程了。”
她的字並不好看。
是他一筆一劃教她寫的,從前的無數個日夜,他也是這樣抱著她,教她端正姿態,矯正筆畫。
“來,我教你寫完。”裴霄雲像從前一樣,手掌包裹著她的手。
清潤的聲像甘冽的酒,叫明瀅如癡如醉。
她心神晃蕩,如何還能專心寫字,四肢百骸都發起熱來。
“專心些。”裴霄雲吻了吻她白嫩的耳垂,“寫錯一個字,懲罰與從前一樣。”
明瀅臉上瞬時如雲蒸霞蔚,被他這樣親昵地抱著,她不知不覺便寫錯了好多。
於是,一雙手探入她裙底,兌現著那些羞人的懲罰……
—
梆聲一響,下人們開始晨間的灑掃。
裴霄雲起身時,明瀅便醒了,她想起身服侍,卻被他按回被窩:“我叫她們來就行,你昨夜不是一直喊累?再多睡一會,”
他眼底彌漫著昨夜殘留的柔情。
明瀅小臉紅了一片,埋回被窩。
裴霄雲命人呈進來幾套新衣裳,知道她在躲羞,將她翻了個身,輕了輕她紅潤的鼻尖,“昨日身上那套衣裳不禦寒,往後彆穿了,為你做了幾套新衣裳。”
明瀅緩緩起了身,望著那幾套漂亮的新衣裳,眸中閃著細碎的亮光:“多謝公子,我會穿的。”
裴霄雲最喜愛她這幅乖順的樣子,黑瞳漸沉,又想將她剝得一乾二淨。可念及公事在身,不能沉溺芙蓉帳。
他離開時留下話:“你今日哪也不許去,就在這院子裡待著,若是無聊,就讓淩霜帶著你去幾處水榭走走,我早些回來。”
—
裴霄雲走後,明瀅隨意挑了一套桃粉色衣裙穿,這身衣裳已經很打眼了,她不想再戴什麼首飾,她這個身份,過度張揚總不大好。
院子裡也沒什麼差事可乾,她與淩霜上晌做女紅,下晌玩起了雙陸,念及裴霄雲說過會早些回來,她放下雙陸,去為他煮茶。
他最是愛喝她煮的木樨清露。
小瓷爐咕嘟咕嘟冒著煙,升起氤氳白霧。
她的思緒飄飄蕩蕩,忽而就想到在揚州的日子。
他下衙回來會帶她愛吃的點心,喝上一盞她煮的茶,夜裡教她讀書寫字。
她不大看得懂整本書,卻總愛翻一些誌怪故事,他故意添油加醋講給她聽,嚇得她夜裡緊緊摟著他睡。
那三年,隻有他們兩個人。
那也是她最懷念的日子。
瓷蓋被沸騰的茶水掀起,拉回了她的思緒。
茶水沸了,可以加冰糖了,她去問淩霜哪裡有冰糖,淩霜叫她去廚房拿。
廚房的下人見她來了,客氣地給了她一大包冰糖。
明瀅謝過,出來時,一隻通身雪白的小狗跟在她身後。她蹲下身摸了摸,這隻狗更是跟著她不走了,一路跟來了內院。
她煮好了茶,見那隻狗趴在門檻,猜是廚房誰養的,想把它送回去,它卻一溜煙從角門跑了出去。
她急忙出去追,順著石子路往前走,便來到了外院。
國公府清貴寬敞,布局更是九曲回廊。
她初來乍到,對各處院子並不熟悉,等她追上狗時,都不知身在何處。
往前走穿過一片竹林小徑,來到了一處連廊小築,有一男一女並肩行走,步履緩慢,姿態曖昧。
明瀅看清那身長如玉的男子,一襲滄浪青圓領衣袍正是他早上出門時穿的,是裴霄雲。
他身旁的女子姿容俏麗,滿頭珠翠,親昵地挽著他的手,甜甜喊了聲:“阿雲哥哥。”
明瀅垂下眼簾,心口發澀,腳底像黏在青石磚上,都不知該如何邁步。
終於,與裴霄雲並肩的女子注意到了她,蹙著秀眉:“阿雲哥哥,她是誰啊?”
裴霄雲落在明瀅身上的目光漸冷,似要將她盯出一個洞來。
許久,才淡淡道:“府上的下人而已。”
他顧及著身旁的嘉寧縣主,見明瀅還不走,不悅地驅趕:“沒規矩,還不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