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沒有在院學過多逗留,收好衣物文書,便轉身離去。
腳步不疾不徐,心境卻已截然不同。
來時,是前路未卜的求學者。
歸時,已是身有歸屬院學的學子。
他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在街市上漫步。
府城的繁華遠勝安河縣,街道兩旁商鋪林立,車馬行人川流不息,叫賣聲、說笑聲、車輪滾滾聲,交織成一曲充滿人間煙火氣的樂章。
顧銘的心情卻格外寧靜。
路過一家點心鋪子時,他買了一包賣相不錯的桂花糕。
穿過喧囂的街市,轉入清幽的巷弄,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遠遠地,他便看到了自家院門前那道纖細的身影。
蘇婉晴正站在門口,踮著腳尖,朝著巷口的方向張望,神情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看到顧銘的身影出現,她的眼睛倏然亮起,所有的不安瞬間化為安心的喜悅,快步迎了上來。
“夫君,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嗯,回來了。”
顧銘將手中的桂花糕遞過去,溫和地笑了笑。
他能感受到她一整個上午的牽掛與等待。
蘇婉晴接過紙包,指尖觸碰到溫熱的糕點,心中一暖。
她跟在顧銘身後進了院子,目光落在他懷中抱著的儒衫和文書上,關切地問道。
“夫君,事情……可還順利?”
“一切順利。”
顧銘將東西放在石桌上,拿起那塊烏木學牌,遞到她麵前。
“我已通過考校,被分入了丙班。”
蘇婉晴靜靜地聽著,聽到顧銘承認律法不足,被分入丙班時,她的眼中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流露出一絲欣賞。
在她看來,夫君能腳踏實地,從基礎打起,遠比好高騖遠要穩妥得多。
隻要有這份心性在,相信遲早會升到甲班。
顧銘看著她純粹的笑容,心中柔軟,隨即開口,說起了正事。
“娘子,有件事要與你說。”
“院學為了讓學子們潛心向學,平日裡是需要住在學舍的。”
這些是他走之前與門房打聽到的規矩。
蘇婉晴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但那失落轉瞬即逝,她很快便重新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
“這是應該的,夫君是去做學問的,自當心無旁騖。”
她的懂事,讓顧銘心中微歎。
他繼續解釋道:“並非一直住在裡麵,院學有休沐之製,每五天,我便可回家小住兩日。”
這也是大崝王朝給予學子的福利,統一定下的規矩。
不然無時間相伴,娶那麼多妻作甚?
還如何誕生優秀後代?
聽到這話,蘇婉晴的眼眸才重新亮了起來。
七天能見兩日,總好過一月甚至數月不得相見。
“那……夫君什麼時候去?”
“明日卯時,便要去報到。”
顧銘從懷中取出那個沉甸甸的錢袋,放在蘇婉晴的麵前。
這裡麵,有縣試案首的賞錢,賣字所得,也有秦沛資助的銀兩,除去之前的花銷,還剩一百二十餘兩。
“這些銀子,你收著。”
顧銘看著她,神色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