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知小築坐落在院學西側一角,被一片竹林環抱著,環境清雅。
顧銘走到屬於自己的丙一班學堂門口時,裡麵已經坐了十餘名學子,大多在低頭溫書,氣氛安靜而專注。
學堂的陳設比想象中要簡樸,一色的桐木桌椅,透著一股沉穩的歲月感。
一位年約五旬,麵容清臒,留著三縷長髯的夫子正端坐於講台之上。
顧銘走到講台前,躬身行禮。
“新晉學生顧銘,顧長生,前來報到。”
他雙手將自己的烏木學牌奉上。
那夫子抬眼,目光如鷹隼般在他身上掃過,接過學牌一看,淡淡地“嗯”了聲。
“魏清遠,丙班的經義與策論夫子。”
他簡單地自報家門。
“尋個空位坐下吧。”
“是,魏夫子。”
顧銘依言在後排一個空位坐下,將書篋放在一旁,取出筆墨紙硯。
不多時,卯時的鐘聲敲響,魏夫子清了清嗓子,學堂內瞬間鴉雀無聲。
“今日,我們論‘以工代賑’。”
他將手中的書卷放在講台上,開門見山。
“朝廷行此善政,發錢糧,雇傭流民修橋鋪路,興修水利,本是利國利民之舉。既解流民之困,又興地方之利。”
“然,善政之下,亦有沉屙。”
魏夫子話鋒一轉,聲音陡然嚴厲。
“常有官吏上下其手,克扣錢糧;亦有流民心生懶怠,出工不出力,以致工程糜爛,民怨沸騰。”
他停頓片刻,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位學子。
“爾等以為,當如何防微杜漸,使善政不淪為惡政?”
學堂內一片寂靜。
這個問題,是策論中的常見考題,卻也是最難答好的題目之一。
片刻後,有學子起身,引經據典,說的無非是“加強監察”、“嚴刑峻法”之類的老生常談。
魏夫子聽了,不置可否,隻是讓他們坐下。
一連幾人,皆是如此,他的眉頭漸漸皺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失望。
他的目光在學堂中逡巡,最終,落在了顧銘這張陌生的麵孔上。
“顧銘,來說說你的看法。”
刹那間,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顧銘身上。
顧銘並未立即回答。
他腦中飛速運轉,將前世項目管理中的種種方法,與眼下的問題相結合。
片刻之後,他才沉聲開口。
“夫子,學生以為,防弊之法,堵不如疏。”
魏夫子眉毛一挑,示意他繼續。
“監察與刑法,乃是‘堵’,固然重要,卻隻能治標。欲治其本,當用‘疏’字訣。”
“何為疏?”魏夫子追問道。
“學生以為,或可引入‘績效’與‘競爭’之念。”
這兩個詞一出,滿堂皆驚。
績效?
競爭?
這是何意?眾人聞所未聞。
魏夫子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但並未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