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丙班學堂,致知小築。
歸來的學子們正襟危坐,堂上,夫子魏清遠正手持一疊課業,麵色嚴肅。
他講學向來嚴謹,對學子們的課業,更是要求甚高。
“此次踏青,是讓爾等親近自然,開闊胸襟,於山水之間,感悟文章至理。”
魏清遠的聲音不疾不徐,緩緩掃視著堂下眾人。
“課業大多尚可,可見用心。”
“然,亦有敷衍了事者。”
話音落下,堂內的氣氛頓時一緊。
“顧銘。”
魏清遠的聲音響起。
顧銘心中“咯噔”一下,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學生在。”
“你的詩,自己念來聽聽。”
魏清遠將一張宣紙拿起,語氣聽不出喜怒。
顧銘的臉頰有些發燙,但還是依言,將自己那首倉促之下,胡編亂造的打油詩,低聲念了出來。
他念得磕磕巴巴,聲音越念越小。
待念完,整個學堂都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連平日裡課業經常出現問題的王皓,都忍不住投來同情的目光。
這……這寫的都是什麼啊?
簡直就是把踏青的所見所聞,用最直白的話給複述一遍,連基本的對仗和韻腳都顧不上。
“嗬。”
魏清遠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他將那張宣紙輕輕放下,目光落在顧銘身上。
“顧銘,你可知,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學生知錯。”
顧銘深深作揖,態度很是誠懇。
魏清遠雖說依舊板著個臉,但心中之氣還是減少了幾分。
顧銘平日的勤勉,他是看在眼裡的。
“儘情山水可以,卻不能因此玩物喪誌,連課業都敷衍了事。”
魏清遠的聲音沉穩,帶著告誡的意味。
“此次,便評你個下乘,以作警示。”
“謝夫子教誨。”
顧銘長舒一口氣,再次作揖。
他這邊剛坐下,便聽魏清遠又開口了。
“王皓。”
“學生在!”
王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他這次可是花了大價錢,從通文館裡買了一首據說是某位府試案首的得意之作,必然能得夫子一個上乘的評價。
“你的詩,也念來聽聽。”
“是!”
王皓清了清嗓子,隨即搖頭晃腦,用一種極為誇張的語調,高聲吟誦起來。
不得不說,那首詩確實不錯。
辭藻華麗,對仗工整,意境也頗為開闊,將青城山的秀麗景色描繪得淋漓儘致。
王皓念完看向夫子,臉上滿是快來誇我的表情。
然而,魏清遠卻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念完了?”
“……念完了。”王皓被夫子看得有些發毛。
魏清遠沒有說話,而是從那疊課業中,又抽出了一張。
“孔乙。”
“學,學生在。”
坐在後排的,一個埋頭桌案下,儘力降低存在感的一位學子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
“你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