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學子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開始念自己的詩。
然而,他剛念出第一句,整個學堂的學子,包括王皓在內,全都愣住了。
因為,對方念的詩,竟與方才王皓念的,一模一樣!
隨著孔乙一句句念下去,王皓的臉色,從得意,到錯愕,再到驚慌,最後變成了一片慘白。
他額角的冷汗,涔涔而下。
當李修念完最後一句,魏清遠那冰冷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很好。”
他將兩張宣紙並排放在桌上,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王皓。
“一首詩,數位作者,真是好文采,好巧合啊!”
“說,這首詩,從何而來?”
魏清遠眼神如刀的射向王皓,聲音裡已然帶上怒意。
抄襲課業,在院學之中,乃是大忌!
“是……是從通文館買的……”
王皓不敢隱瞞,哆哆嗦嗦地全招了。
魏清遠聽完,氣得胡子都在發抖。
“好,好啊!”
“通文館的立意,本是讓讀書人以文會友,陶冶情操,知曉人外有人勉勵勤學之處,爾等行徑,簡直是斯文掃地!”
他一拍厚重的戒尺,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王皓,孔乙,抄襲課業,品行不端,罰你們將《學規》抄寫一百遍!”
“至於其他人……”
魏清遠的目光掃過堂下,發現還有好幾人神色慌張,眼神躲閃。
“自己心裡有數的,主動去舍監處領罰,抄寫二十遍,此事便罷了。”
“若等我親自查出來,便不是一百遍這麼簡單了!”
一場踏青課業的評講,竟是以這般戲劇性的方式收場。
課後,顧銘看著哭喪著臉的王皓,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同情。
這位家境殷實的同窗,這次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王兄,節哀。”
顧銘拍了拍他的肩膀,憋著笑安慰道。
“唉,彆提了。”
王皓長歎一口氣,整個人都蔫了。
“我哪知道通文館這麼坑人啊!一首破詩賣給這麼多人,這不是砸自己招牌嗎?”
他憤憤不平地抱怨著。
顧銘聞言,倒是有些好奇。“通文館的寄售,不會有記錄嗎?”
“通文館那邊也隻是個平台,哪裡會去管你一稿多投。王兄這次可以說是剛好倒黴,撞上了個沒底線的賣家了。”李修在一旁道。
他的丹青得到上等評價,反倒是被夫子勉勵一番。
顧銘聽著,心中了然。
今日之事,於他而言,也是一個警醒。
學問之道,終究是半點也取巧不得的。
“行了,彆氣了。”他安慰道。
“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以後自己用心寫便是了。”
“也隻能這樣了。”
王皓垂頭喪氣地說道。
“一百遍《學規》,我這次怕是兩隻手都得抄斷了。”
顧銘有些沒良心的笑了笑,調侃道:“放心,筆墨我管夠。”
“去你的!誰缺你這點墨汁!”王皓笑罵,
三人笑鬨一陣,眼見天色不早,便各自散去。
王皓苦著臉,回舍中抄書去了,李修約了畫院的同窗,要去觀摩一幅新得的山水畫。
顧銘則與他們拱手作彆,腳步一轉,朝著院學西側的方向行去。
暮色四合,夕陽的餘暉將白鷺院學的亭台樓閣染上一層溫暖的橘色。
顧銘穿過一片靜謐的竹林,棋院那塊寫著“忘憂”二字的古樸牌匾,便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