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窗欞,在青石地板上灑下一地碎金。
顧銘早已起身,洗漱完畢後,正坐在書案前溫習昨日的經義。
他心神專注,筆尖在草紙上沙沙作響,偶有停頓,也是在凝神思索。
西側的床鋪,帷幔依舊緊閉,裡麵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顧銘初時並未在意,隻當秦望是昨夜歇得晚了,今日想多睡片刻。
可隨著天色愈發明亮,院學裡已隱隱傳來學子們的走動與晨讀之聲,那帷幔之後,卻依舊毫無動靜。
顧銘擱下筆,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想起昨夜那方坐墊上的殷紅,以及秦望那又羞又怒的古怪反應。
莫非是那“痔瘡”發作得厲害了?
想到此處,他心中不免生出幾分關切。
他起身,走到帷幔前,猶豫片刻,還是輕聲喚道。
“玄暉兄,你醒了麼?”
帷幔內沉默片刻,才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嗯”聲,聽著有幾分中氣不足。
顧銘聽著這虛弱的聲音,心中的猜測又信了幾分。
“時辰不早,該去學堂了。”
他又說了一句。
“你的傷……不要緊吧?若是身子不適,我去向夫子為你告個假便是。”
顧銘的語氣真誠,沒有半分調侃之意。
“不必!”
帷幔內,秦望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絲被戳破心事的惱意。
話音剛落,帷幔便被“嘩啦”一聲猛地拉開。
秦望已穿戴整齊,正站在床邊,隻是臉色比昨日還要蒼白幾分,那雙清亮的眸子裡,也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窘迫與警惕。
她見顧銘正用一種充滿關懷與同情的眼神看著自己,心頭便是一陣無名火起,偏又發作不得。
“我說了,無妨。”
她強撐著平日裡的清冷聲線,從顧銘身邊繞過,徑直走向盥洗架。
顧銘看著其背影,見行動如常,步履穩健,與平日裡並無二致,心中不由得更加疑惑。
“咦?”
他下意識地出聲。
“玄暉兄,你這走路……”
話未說完,他便看到秦望的背影猛地一僵。
下一刻,隻見秦望的右腿,忽然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態,微微向外撇開,整個人的重心都偏向了左側。
她就這麼一瘸一拐地,姿勢僵硬地,走完了剩下的幾步路。
那模樣,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顧銘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
剛才定是玄暉兄為了麵子,強撐著不願讓他看出異樣。
隻是實在難以忍受才原形畢露罷了。
唉,這該死的自尊心。
顧銘在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書篋,又將秦望的書卷也一並整理好,放在桌上。
“那我先去學堂了,你……慢些走。”
顧銘說完,便轉身出了柒舍。
直到顧銘的腳步聲徹底遠去,秦望才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般,猛地扶住一旁的桌沿,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她緩緩直起身子,方才那僵硬的瘸腿姿態早已消失不見。
隻是那張清麗絕倫的臉上,卻已是紅霞滿布,又羞又氣。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腹,隻覺得那裡依舊傳來一陣陣隱秘的墜痛,讓她渾身發軟。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