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考策論與律法。
天剛蒙蒙亮,顧銘便被鐘聲喚醒。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用冷水洗了把臉,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當試卷發下,看到題目時,顧銘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策論題,論“黃河水患之治”。
律法題,則是一樁頗為複雜的民事糾紛案。
這兩項,皆是他的強項。
尤其是策論,他那超越這個時代的見識,將成為他最大的優勢。
顧銘提筆,腦中早已有了腹稿。
他並未急於提出後世那些驚世駭俗的水利工程,而是結合本朝的實際情況,從“疏浚”與“築堤”兩方麵入手,旁征博引,條分縷析。
文章寫得深入淺出,既有高屋建瓴的宏大構想,又不乏切實可行的具體措施。
律法題的解答,他更是遊刃有餘。
憑借著對大崝律例的熟悉,以及現代法學思維的邏輯加持,他很快便理清了案件的脈絡,找到了關鍵的法條依據,給出了公正而又嚴謹的判決。
這一日,他下筆如有神助,文思泉湧,竟是提前了近一個時辰,便完成所有的答卷。
……
第三日,也是府試的最後一日。
考賦與詩詞。
這兩項,對於大多數專攻經義策論的學子而言,乃是錦上添花之物,卻也是最能展現個人才情與靈性的地方。
顧銘深吸一口氣,將心神調整至最佳。
賦題不偏不倚,正是“秋日登高賦”。
看到這題目的一瞬間,顧銘心中一塊懸著的石頭,悄然落地。
此題,魏夫子曾作為課業布置過,他亦反複揣摩練習了數遍。
雖說不上是自己最擅長的領域,但有備而來,終究是多了幾分底氣。
他凝神片刻,並未急於動筆。
腦海中,秋日登高所見的蕭瑟之景,與胸中所感的家國之思,交織成一片綿密的文思。
而後,筆尖飽蘸濃墨,【落紙雲煙】天賦發動。
辭藻華美而不浮誇,對仗工整而又靈動。
一篇四平八穩,卻又在細節處暗藏機鋒的賦文,緩緩成型。
寫完之後,顧銘反複檢查了兩遍,確認無誤,才將其放置一旁,靜待墨乾。
他並未有絲毫鬆懈,因為他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果不其然,當詩詞的題目由巡考官吏高聲唱喏,傳遍整個考場時,數千間號舍之內,響起了一片清晰可聞的倒吸冷氣之聲,繼而便是壓抑不住的哀聲與低歎。
“邊塞。”
體裁不限,詩詞皆可。
僅僅兩個字,卻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了絕大多數學子的心頭。
在場的考生,大多是江南水鄉出身,看慣了小橋流水,杏花春雨,吟詠的也多是風花雪月,山水田園。
那遠在千裡之外,黃沙漫天、金戈鐵馬的邊塞風光,對他們而言,太過遙遠,太過陌生。
無親身經曆,無切身體會,如何能寫出其中真意?
這題目,不可謂不偏,不可謂不刁。
一時間,不知多少人抓耳撓腮,愁眉不展,原本流暢的筆尖,此刻也變得重若千斤。
顧銘的號舍之內,卻是另一番光景。
他先是一怔,隨即,眼中迸發出一抹難以掩飾的精光。
邊塞詩?
這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題目!
李白、王昌齡、高適、岑參……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一首首千古流傳的絕唱,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在他腦海中奔湧而過。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