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聞言,心中微微一動。
自從府試放榜,他便沒再見過張揚,隻知對方榜上無名,本以為是沒考中。
此刻聽王皓的語氣,似乎另有內情。
“出什麼事了?”
李修也來了興趣,好奇地問道。
“他不是沒考中嗎?”
“何止是沒考中!”
王皓嗤笑一聲,臉上滿是幸災樂禍。
“他是壓根就沒考成,直接被從考場裡給叉出去了!”
顧銘有些詫異。
被趕出考場?
他下意識地問道。
“是因為舞弊?”
無論在哪個時代,科場舞弊都是重罪,一旦被抓,輕則禁考,重則下獄。
“不是。”
王皓搖搖頭,臉上的笑意愈發古怪,甚至帶著幾分憋不住的促狹。
他左右看了一眼,確認無人注意這邊,才壓低聲音,幾乎是用氣聲說道。
“是搜檢的時候,被查出來……身上有花柳病。”
“噗!”
李修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
顧銘也是一愣,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
花柳病?
發病這麼快嗎?
王皓見二人這副表情,更是來了勁頭,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
“據說啊,當時負責搜檢的衙役,在他身上摸到些不對勁的疹子,便上報了考官。”
“那考官也是個謹慎的,生怕是什麼惡疾,有傳染之虞,便叫來了大夫。”
“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大夫一看,當場就斷定,是冶遊無度染上的臟病!”
王皓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後合。
“這下可好,為了全場考生的安危,主考官當即下令,直接把他給架了出去!”
“聽說現在,他已經退學了,灰溜溜地回安河縣去了。”
王皓的臉上滿是揶揄之色。
“想不到啊,那家夥平日裡一副眼高於頂,清高孤傲的模樣,私下裡,玩得還挺花。”
李修聽完,不住地搖頭,臉上露出鄙夷之色。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顧銘沒有說話。
他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滑入喉中,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波瀾。
如果……
如果沒有鴻蒙族譜,自己當初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一個布商之女,家境殷實,又主動示好,對於一個寒門學子而言,無疑是極大的誘惑。
若是自己當時一念之差,接受了柳如煙……
那麼今日,被從考場中狼狽架出,身敗名裂,淪為整個天臨府笑柄的人,就是他顧銘了,更彆說還會給人喜當爹。
那樣的未來,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張揚的今日,險些就是他的軌跡。
想到這裡,顧銘心中隻剩下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感慨。
一步錯,步步錯。
科舉之路,凶險的又何止是考場之上。
這紅塵俗世,溫柔鄉裡,同樣處處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