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
他緩緩搖頭,神色溫和。
“我並未騙你。”
秦望的眉頭微微蹙起,顯然不信。
顧銘攤了攤手,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
“寫話本時,我腦中確實隻有那兩句殘篇。”
他頓了頓,迎上秦望那雙滿是懷疑的眸子,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飄忽。
“至於後續……”
“是學生在考場之上,福至心靈,偶得全篇。”
福至心靈?
偶得全篇?
這八個字,輕飄飄地落在柒舍之內,卻讓空氣都為之凝固。
秦望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清澈如寒潭的眸子裡,情緒複雜。
有震驚,有審視,更多的,是一種看穿了一切卻又懶得拆穿的古怪神情。
她當然不信。
這等傳世驚作,豈是“福至心靈”四個字可以解釋的?
若真是臨場偶得,那眼前這人,才情該是何等恐怖?
可若不是……
那便說明,他從一開始,就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身上的秘密,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良久,秦望才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
“福至心靈?”
她重複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譏誚弧度。
“你這靈感,來得可真是時候。”
話雖如此,她卻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秦望有,顧銘自然也可以有。
騙她可以,但不許明著騙!
室內的氣氛,在短暫的對峙後,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安靜。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墨香與皂角清氣,還有彼此間,那清晰可聞的呼吸。
直到此刻,秦望才猛然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她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
近到她能從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看到自己有些慌亂的倒影。
“轟”的一聲。
一股熱氣,猛地從心底直衝頭頂。
秦望隻覺得自己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後退一步。
那張素來清冷如霜雪的麵容上,此刻已是染上一層薄紅。
這抹紅暈,如初雪後的紅梅,綻放在她瓷白的肌膚上,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瞬間衝淡了她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秦望自己也察覺到了臉頰的滾燙,那熱度仿佛要將她所有的冷靜與偽裝都焚燒殆儘。
“你彆光顧著風光。”
為了掩飾尷尬,她將聲音拔高幾分。
“府試案首的名頭,確實響亮。”
隨即,她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上幾分理直氣壯的催促。
“可你也彆忘了,你還是忘機先生。”
顧銘啞然失笑。
“忘機先生不敢當。”
“少來這套。”
秦望輕哼一聲,顯然不吃這套謙辭,微昂起脖頸。
“我問你,《學破至巔》的第三冊,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動筆?”
顧銘啞然失笑。
“秦兄這是……來替雅文軒的掌櫃來催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