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錢?
就隻是為了賺錢?
這個念頭讓她覺得荒謬,可對上顧銘那雙清澈坦然的眸子,又找不出一絲作偽的痕跡。
或許……真的隻是巧合?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便如野草般瘋長。
是啊,自己女扮男裝之事,天衣無縫,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寒門學子,又如何能夠看穿?
定是自己多心了。
想通此節,秦望心中那緊繃的弦,悄然鬆弛幾分。
她暗自吐出一口氣,將那份驚疑壓回心底最深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喜與激賞。
平心而論,這個故事……實在太對她的胃口了。
“開篇的衝突,設置得足夠激烈。”
秦望恢複了慣常的清冷,纖長的手指在稿紙上輕輕一點,開始簡明的點評。
她的語氣冷靜而專業,仿佛方才那個心神大亂的人不是她。
“節奏也很快,寥寥數筆,便將主角的處境與仇恨推到極致。”
她抬起眼簾,目光落在顧銘身上。
“最難得的是,主角的反抗,並非寄望於外力,而是源於自身覺醒,立意相對便更高了一籌。”
秦望的點評,可謂一針見血,直指核心。
她頓了頓,給出了最終的結論。
“後續的情節,若能保持這個水準,不弱於《學破至巔》……”
“我便聯係雅文軒,直接為你出版。”
顧銘拱了拱手,臉上帶著自信的笑意。“那是自然。”
他對自己筆下的故事,有著絕對的信心。
“絕不會讓秦兄失望。”
秦望輕輕頷首,不再多言。
她將稿紙的最後一章還給顧銘,作其續寫時承接。
而稿紙的前幾章則仔細收好,放在桌案上,並用硯石壓蓋,動作小心翼翼,仿佛那不是一遝稿紙,而是件稀世珍寶。
院學內隱隱傳來鐘聲,是上課的時辰到了。
“走吧。”
秦望站起身,理了理衣衫的褶皺。
顧銘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書篋。
因為都是甲班,兩人要去往的學堂方向大抵一致,便一道同行。
清晨的院學,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與淡淡的墨香。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無言。
隻是氣氛,卻與往日截然不同。
秦望的腳步,似乎比平時慢了半分,目光有些遊離。
她總是不經意地,用眼角的餘光去瞥身旁的顧銘。
那張清俊的側臉在晨光下輪廓分明,神色坦然而平靜,看不出任何異樣。
可越是如此,秦望的心中就越是波瀾起伏。
“有事?”
顧銘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停下來,轉頭看向身旁心不在焉的人。
秦望猛地回神,視線與他溫和的目光撞在一起,心頭一跳,下意識地移開視線。
“無事。”
她的回答,乾脆利落,卻透著一股欲蓋彌彰的僵硬。
顧銘挑了挑眉,臉上帶著一絲探尋。
“我看秦兄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看錯了。”
秦望矢口否認,加快腳步,似乎想將那份莫名的情緒甩在身後。
顧銘啞然失笑,快步跟上去。
穿過幽靜的竹林,前方的視野豁然開朗。
一座比致知小築不知氣派多少的學堂,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學堂通體由青石與楠木構建,飛簷鬥拱,雕梁畫棟,門前立著兩尊威嚴的石獅。